拍拍胸口,秦琢壓下了有些冒犯的念頭,試探着靠近了那團不動不搖的火精。這團光比他想象的要微弱,幾乎是半透明的了。
而且,這團火精裡……
好像有什麼東西。
秦琢的第一反應就是山海玉書,幾個月前在少昊之國中時,他就是從人形的幽暗光影中拽出了一塊玉書碎片。
但在近距離的感知下,秦琢可以肯定那股氣息并不是山海玉書。
有點像真靈,但又不完全像。
秦琢緊緊盯着恒定散發紅光的火精,目光銳利地似乎想透過火精,看清楚裡面隐藏的東西。
理智告訴他還是不要亂碰為好,但心底卻有一個不知名的聲音不斷叫嚣,催促着他向這團火精伸出手。
他看着這團近在咫尺的紅光,最後遵從内心的意願,指尖微微顫抖,輕輕點了一下。
火焰般的光芒霎時爆發,一股吸力傳來,秦琢覺得自己的手被拽住了,然後被狠狠一拉,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方傾倒。
他下意識地随着這股巨力邁出了一步,一陣天旋地轉後,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雙腳都安穩地踩在了堅實的地面上。
秦琢警惕地握緊了曳影劍,另一隻手揉了揉被強光刺激到的眼睛,隔了片刻才看清了周圍的景象。
他的面前有一條河流,除了汩汩的水流便别無其他,連河岸都沒有,上下皆是空洞的虛無。
腳下踩着的分明是實質,可他什麼也看不到。
不是黑暗,而是“看不到”。
河流不算寬,僅僅三丈有餘,就連剛入道的修士也能輕松躍過,秦琢站在河流邊,再往前一步就會踏入水中。
水中漂浮着許多氣泡,氣泡大小不一,但都包裹着交織成一片的朦胧光影,每一個氣泡裡的光都獨一無二。
秦琢仔細分辨,最後遺憾地發現自己看不清楚,看久了還會覺得頭暈。
他望向河流的上遊,一時找不到源頭,又不敢輕舉妄動,隻好把視線重新投入到水中去。
這裡是什麼地方?他不是在九幽嗎?
難道是火精……
“是你?!”
一個驚疑不定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而秦琢完全沒有感覺到有人靠近。
他猛然回過頭,同時擡起了曳影劍的劍尖,指向來人。
是個白衣白面的青年,臉色略顯憔悴,頭發簡直亂成了鳥窩,他叉着腰,一副見鬼了似的表情。
秦琢看着此人,覺得有點眼熟,多看了幾眼後才猛地反應過來。
“饕餮?!”
這個突然出現的家夥,不就是被周負流放到西極的饕餮嗎!
饕餮抓了抓頭發,苦笑道:“啊哈,天台山一别,難為閣下還記得我。”
秦琢道:“……說實話,我還是喜歡你之前那副桀骜不馴的樣子。”
“噗,閣下就别打趣我了。”饕餮擺了擺手,随後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說,“那個,閣下,您能不能幫我和不周君提一提,我真的知錯了!悔改了!絕對不會随意傷人了!您讓不周君把我放出去呗……”
“停,等一下!”秦琢忍不住打斷了他,“你是被囚禁在這裡的?”
“不然呢!難道我閑着沒事幹,自己往噎鳴河裡跳?這不是自讨苦吃嗎!”饕餮煩躁不已地甩了甩腦袋,把一頭糾纏在一起的頭發甩得更亂了。
“原來,這就是噎鳴河?”秦琢總算知道了噎鳴河是什麼,但他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傳說噎鳴居于西極,是一位掌管時間的神靈,主司日月星辰之行次,那麼這條河或許也和時間有關?
時間、時間……
“喂,我不得不提醒您,最好不要想着跳進河裡。”饕餮抱着雙臂,斜眼瞧他,“沾點河水都能讓我在鬼門關前走一圈,雖然不知道您會怎麼樣,但能不靠近,還是不要輕易靠近為好哦。”
這麼危險?!
秦琢臉色一白,急急往邊上挪了兩步。
“我上次見您就發現了,您的記憶是不是還沒恢複多少?”饕餮眉頭擰成一團,有些郁悶道,“不周君到底在搞什麼,拖下去會有好處嗎?啧,我所預見的未來一片灰暗啊……”
“他自有打算,你不要妄言。”秦琢的眼刀剮了饕餮一眼,毫不猶豫地維護周負道。
饕餮一噎:“我隻是這麼一說……但不周君在此事上真的表現得不太靠譜。”
秦琢依然反駁道:“那也比你靠譜。”
“嘿嘿,這您還真說對了,我确實不大靠譜,所以有事千萬别找我。”饕餮毫不在意。
秦琢沒有理會他的自我貶低,而是向他打聽消息道:“這裡就是西極?”
饕餮翻了一個白眼:“對啊,還能是南極北極什麼的不成?”他驚奇地上下打量着秦琢,“之前就發現您的膽子很大了,現在我才發現,您的膽子比我想的更大,啥都不知道居然就敢往這鬼地方闖,不要命啦?”
秦琢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饕餮的表情忽然扭曲了一下,目光越過他,驚恐地看向他的身後。
秦琢反應敏捷,邊躲避邊轉身,一眨眼退出數丈。
噎鳴河中央,竟然浮現出了一個龐大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