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被誇父悍不畏死的氣勢所感染,被西王母一拍立刻醒悟過來,連忙點點頭,縱身一躍跳到燭龍的頭頂上。
動作熟練而輕盈,仿佛已經習慣了燭龍頭上的位置。
“我感覺最近的自己像個坐騎……”燭龍冷不丁來了一句。
羿捋着祂的紅發安慰道:“這不是因為你速度快嘛。”
西王母化身風雪,劃破長空,帶着冰冷的氣息沖向了狂奔的誇父。
大地被烤得寸寸幹裂,河水被曬幹,露出河床,人們被活生生地熱死……
這一切,都激發了誇父心底的憎恨與怒意。
他的怒火比太陽的火焰更加強烈!
這位平日裡溫和寬厚的首領,爆發出了連強大的神靈都為之側目的力量!
他恨!
他恨不得把無線主神的那隻手拽下來,一拳一拳将其砸得粉碎!
他的每一步都帶着雷霆萬鈞之勢,每一次揮舞木杖都引發山崩地裂,他的怒吼聲回蕩在天地之間,向無限主神發出以性命為賭注的挑戰。
“放開金烏!”
誇父舉起桃木杖,殺向那隻漆黑的大手。
即使是巨人族,在面對無限主神時都顯得格外孱弱渺小。
“給我——滾出山海界!”
這聲音如霹靂般炸裂,在此方天地間回蕩,他的身影如同山嶽般堅定,向那隻漆黑的大手發起了毫不留情的攻擊。
他的桃木杖重重砸向巨手,仿佛能夠擊碎蒼穹!
西王母也随即趕到,伸出一隻手,五指一攥,做出一個簡單的抓握動作,帶着無盡的威嚴,仿佛是要将整片天地都握在手心。
為了全力對敵,她已經撤去了覆蓋全身的翳形之術,露出豹尾虎齒的本相。
無限主神的巨手像是被她隔空握住了,她的力量如同鎖鍊,緊緊地束縛住了那隻巨手,使其不再繼續向另一個世界回縮,而是凝固在了原地。
西王母竟控制了巨手的動作,但對誇父來說,這一瞬便已足夠。
桃木杖與漆黑大手的碰撞,爆發出了璀璨的光華,瞬間照亮了整個山海界,雖然西王母的控制隻維持了短短的一瞬,但這一瞬已經足夠誇父的攻擊落到實處。
烏雲構築的巨手頓時潰散,金烏的身影在其指掌間若隐若現,仿佛是在為這場戰鬥注入希望的火種。
然而黑氣又快速聚攏,誇父傾盡全力的攻擊宛如蚍蜉撼樹,沒有任何效果。
無限主神的巨手再次恢複了原狀,仿佛是一座不可戰勝的堡壘。
此時,燭龍也已飛身而至,颀長的身軀纏繞在巨手上,像是一條捕獵的巨蟒,意圖将獵物絞殺。
紅鱗沒入黑雲中,發出滋滋的恐怖聲響,鮮豔的色彩飛速消退,化作焦黑,像是被某種力量侵蝕着。
燭龍像是感覺不到疼痛,長大嘴巴,吐出無數風刃,如同狂風暴雨般向着巨手切割而去。
它們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帶着毀滅的氣息,向巨手疾射,迸發出閃電似的火花。
羿半跪在祂的頭頂上,挽弓引弦,靈力凝聚在弓弦上,化作三支透明的箭矢。
他緊繃了手臂肌肉,弓弦發出嗡嗡的共鳴聲,與主人的戰意交織。
目标大到羿完全不需要瞄準,下一刻便松手放弦。
箭矢的軌迹優美,速度快到讓人無法捕捉,但在接近巨手的時候,卻突然分裂成了無數箭矢,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
箭雨擊穿了雲層,金烏的光焰愈發熾烈強盛。
誇父目綻冷電,氣勢磅礴,但他的皮膚在近距離的烈日炙烤下,逐漸變得脆弱而紅腫,即使金烏無意傷害他,即使西王母也在分神庇護這位勇敢的戰士。
一開始隻有細微的灼燒感,仿佛每時每刻都在提醒着誇父太陽的威力,正是這樣的威力,讓他們的家園屍骸遍地、滿目瘡痍。
随後逐漸演變為劇烈的刺痛感,他的身上像是被火焰舔過,出現了一個個水泡。
但誇父隻是再次舉起了桃木杖,動作堅定而有力,把所有的悲憤都轉化為了攻擊的力量。
衆人怒吼着,齊心協力向巨手發動猛烈的進攻。
然而那團黑雲仿佛一片無盡的深淵,無論投入多少力量,都無法激起一絲波瀾。
這場戰鬥仿佛是一場垂死的掙紮,衆人用盡全力,卻依然無法扭轉結局。
巨手隻是随意一翻,就将燭龍和羿一起甩向了大地,然後又輕微一顫,便掙脫了西王母的控制。
金烏的嘶鳴漸弱,垂下腦袋和羽翼,不再掙紮。
羿當場被震暈過去,燭龍連忙在空中調整好姿勢,險之又險地在羿着地前将他接住。
西王母被自己的法術反噬,當場口嘔朱紅,面如金紙。
“祂要走了!”
燭龍将重傷昏迷的羿安放在地,再次沖向高空。
“呃啊——”
誇父發出痛苦的嘶吼,忽然丢下了桃木杖,頂着太陽真火與黑雲的侵蝕,探入了巨手的掌中。
當他的手觸及金烏真身時,那條手臂化作了焦炭,随後粉碎為飛灰,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但他沒有退縮,反而更加堅定地向前。
然後是肩膀、胸膛……
他在陽光下灰飛煙滅。
誇父的桃木杖還深深地插在地面上,如同山峰般屹立不倒,宛若一道永不屈服的豐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