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梼杌發出一聲震天怒吼,他的身軀如同山嶽一般雄偉,尖牙利爪在夜裡也閃爍着令人膽戰心驚的寒光。
然而,他被風龍橫亘的身軀攔住了去路,不得不暫緩腳步,風龍盤旋在梼杌的周圍,每一次呼吸都會帶起一陣凜冽狂風。
梼杌一停下,後方的火獅便猛地撲身而上,一口咬向他的尾巴。
那條尾巴比梼杌的身子還長,靈活且力大無比,是他重要的武器,豈能那麼容易就被火獅咬下。
秦琢對此心知肚明,于是隻是指揮火獅一觸即退,繞至側面,不斷幹擾着梼杌的進攻節奏。
感覺被戲耍了,梼杌憤怒地咆哮着,試圖甩開火獅的糾纏,但風龍的身軀堅固如鐵,牢牢地擋住了他的去路。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獨角龍魚的銀網已經從天而降,籠罩了梼杌整個身軀。
銀光細如蛛絲,卻異常柔韌堅固,梼杌被罩在網兜裡,渾身被切割出了道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這似乎是一件經過祭煉的靈寶,梼杌隻覺得有一座泰嶽大山重重壓在身上,令他不得動彈。
“嗷……”
梼杌發出微弱的怒音,雙爪在地上亂刨,指縫内滲出鮮血。
他面色痛苦,神志時而清醒時而混亂。
秦琢也看準時機,抽身後躍,風龍頓時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現在他腳下,将他穩穩托至半空。
秦琢站在風龍的頭頂上,衣袂翻飛,目光如炬,他知道,現在正是發動攻擊的最佳時機。
腳下的風龍也感受到了秦琢那如火般的戰意,它的身軀逐漸變得虛幻,不多時便完全消散,化作股股原始的風暴。
而在這風起雲湧之中,秦琢身上的靈壓卻猶如破竹之勢,節節攀高。
風聲大勝,落在他的耳中,都化作了劍聲。
在昆侖山的帝之苗圃前,他曾與陸吾的幻影鬥過一場,陸吾奏響伏羲琴,以琴音為劍,施展出一式名為【十萬刀劍聲】的絕妙法術。
秦琢不但破了這招,也記下了這招。
若說大道如龍,那麼各種法術就是龍身上的鱗片,但總有人能在無意的驚鴻一瞥間,從幾片龍鱗上看到一些龍的氣象。
而秦琢就是這樣的存在。
他的悟性本就上佳,而出身與跟腳也注定了他從誕生起就比其他人更接近大道。
八風簇擁着他,耳畔風聲浩蕩,仿佛置身于高山之巅、深谷之底。
萬象湧動,天地吞吐,像是有無形的力量輕柔拂去塵埃,四周混沌不清的景象突然明晰起來。
随着修為的增長,秦琢漸漸明白了為何自己先前的境界總是難以提升。
人族的功法其實與他的體質并不契合,他本身就蘊含強大的力量,缺少的隻是掌握這些力量的法門與心境。
這樣一來,也就不難理解周負為何不願直接告訴秦琢他的真實身份了。
秦琢的能力實在過于唯心,一經點破便會如泉水一般源源不斷地湧出,若是沒有足以與之匹配的道心,隻怕會壞了他的修行。
靈台澄明、心向大道,修為的提高便水到渠成。
秦琢踏着狂風,如同踏在了時間的長河之上,納太虛于一掌間,擡手遙遙向梼杌一指。
心動生風,意動聚氣。
以風化劍,劍氣縱橫。
劍氣如同流轉的星河橫貫長空,每一道劍氣都承載着秦琢洶湧的戰意,它們交織穿梭,構築起了一片浩瀚的劍氣之海。
無數透明的、大小不一的劍在空中翻滾、呼嘯,猶如狂風暴雨,似乎擁有撕裂一切的能力。
獨角龍魚隻看到銀河自高空傾瀉而下,璀璨奪目,令人無法直視。
感知到其中所向披靡的鋒芒,它打了個寒噤,急忙後退,以免這一招波及自身。
風、雨兩系的法術曆來都是大支脈,八風更是涉及了佛道兩家,道家的四時八節、佛家的八風不動,上可觸及時序,下可抵頂心境。
在學習了伏羲八卦後,秦琢所操縱的風已經不是普通的天地之息了,更是暗合刑克誅絕之道,練就了極其兇悍的攻伐異術。
毫不掩飾的氣勢激發了梼杌的兇性,或許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他不顧那些被絲線切割出的傷口,立刻在銀網中拼命掙紮了起來。
梼杌的尾巴瘋狂揮舞着,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裂痕。
獨角龍魚急忙加大了靈力的輸出,牢牢控制住梼杌的動作,不讓它有機會逃脫。
發覺一時間掙脫不了獨角龍魚的大網,他便本能地凝聚起全身的力量,眼睛閃爍着兇光,全身的肌肉繃緊,試圖抵擋劍氣的狂潮。
“喝!”
秦琢一聲輕叱,靈力爆發,揮手向下一按。
須臾,銀河倒挂,在龍吟般的呼嘯聲中,劍雨自高空墜落。
每一道劍光都如同穿透黑暗的利箭,精準地找到了梼杌的弱點。
梼杌仰頭望天,眼裡的不甘眼中的不甘如同濃稠的墨水,幾乎快要溢出。
就在這瘋狂之中,他不知道被什麼刺激到了,眼底忽的閃過一絲清明。
盡管這一絲清明很快就被更厚重的瘋狂所覆蓋,但在那一瞬,梼杌确實停止了掙紮。
秦琢知道自己的實力遠遠不及全盛時期的兇神梼杌,能有眼下的局面全靠獨角龍魚的銀網,于是不敢有絲毫留手,全力以赴。
就在銀河即将砸落到梼杌身上時,忽有一隻黑爪淩空抓來,将梼杌往遠處一拖!
那黑爪的力量極大,竟然硬生生地将梼杌從銀網的束縛中拉扯出來,梼杌龐大的身軀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霎時消失在了煙塵之中。
“什麼?!”
滾滾煙塵迷人眼,這漫天塵土竟屏蔽了神識感知,顯然不是普通的風沙。
秦琢心下警惕,火獅縱身躍至身後,以防受到偷襲。
就在秦琢高度戒備之時,風沙突然散去,露出了一片清晰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