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琢本想将風塵子和黑石子一起帶走,但既然嬴政開口讨要,他也沒有不給的道理。
嬴政從周負手裡接過了銅燈,随意擺弄了一下,就收進了袖中。
“哎——等等,我還沒——”
風塵子的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似乎是被嬴政一并收進了袖裡乾坤内。
周負的目光落在嬴政的袖口,他猶豫了片刻,輕聲勸道:“陛下,這、這恐怕不太妥當吧?風塵子應該不會喜歡被關起來……”
嬴政微微挑起眉梢,再次對他露出一種滿意卻又帶着幾分挑剔的神情。
他幹脆利落地扒開袖口,向兩人展示:“你們要進去看看嗎?”
秦琢目光一瞥,便立即被那袖袋的深不可測所吸引,它宛如無垠的汪洋大海般神秘深邃,等待旁人一探究竟。
再定睛一看,那袖袋之中竟映現出一幅風化的古城景象。
城的輪廓模糊而古老,仿佛曆經了千年的風雨洗禮,每一磚一瓦都透露出歲月的痕迹。
城牆斑駁,上面長滿了青苔,仿佛在訴說着古城曾經的輝煌與滄桑。
城内的街道狹窄而曲折,兩旁的建築風格古樸,檐角飛翹,雕梁畫棟。
街道上行人稀少,隻有幾個身影在緩緩移動,他們的衣衫褴褛,步履蹒跚,仿佛在尋找着什麼,又或是被古城的神秘所吸引,徘徊着不願離去。
袖中還有天空,天上的雲彩低垂,仿佛随時都會傾盆而下,給這幅古城景象增添了幾分凄涼與神秘。
而遠處更有山巒起伏,雲霧缭繞,與整座城市相映成趣。
秦琢覺得有點不對,屏息凝神觀察了一會兒,才發現街上哪有什麼人,那緩緩移動的分明隻是幾個陶傭啊!
看清了陶傭後,周負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他的這具身軀也隻是陶傭而已。
“這座城……”
秦琢沉聲道:“鹹陽。”
這是秦時的鹹陽城,風塵子就在這座城市的上空自由自在地盤旋。
嬴政以某種秘法,在自己的袖中建起了一座古老的鹹陽城。
秦琢擡起頭,目光如炬,直視嬴政那雙深邃的眼睛。
這位始皇陛下的眼睛黑漆漆的,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正意味深長地回望過來,宛如恒星的凝視。
恍然間,秦琢感覺腦海中無聲無息地劃過了一個念頭,那念頭如同春日裡破土而出的嫩芽,帶給他一絲明悟。
“陛下是怎麼做到的?”他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好奇,這種感覺告訴他,這個法術對他而言至關重要,“可以傳授與我嗎?”
嬴政裝作聽不懂:“你說制作乾坤袖的技術?秦家這種傳承千年的世家,不會連須彌芥子之類的法術都未曾掌握吧?”
“不,我是說這座鹹陽城!它到底是如何建起的?”秦琢的雙目中充滿了期待,有渴望的火焰在瞳孔深處熊熊燃燒。
“我能感知到,它是真實的,完完全全的真實。”
“然而,我沒有在陛下的袖袍上看出任何施展過袖裡乾坤術的痕迹!”
“——一絲破綻都沒有!”
聽罷秦琢的驚歎,嬴政微微勾起唇角,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了幾分傲然之色。
這座袖中鹹陽城不僅關乎兩界根基,更蘊含着天道至理,作為天道化身,嬴政本不該輕易将其透露出去。
不過秦琢是承寰使,也是嬴政尚在人世時就看重且信任的存在,因此透露給他自無不可。
“昆玉,你知道在一個世界準備全面進攻另一個世界時,宣戰後的第一件事是什麼嗎?”
迎着秦琢迷茫的目光,嬴政眸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一字一頓道。
“是篡改規則。”
“每個世界最基本的物理規則也是有細微區别的,光速、電荷、引力常數、恒星參數、光度系數……”
“但凡有一個基本常數不同,就會導緻兩個世界的規則天差地别!”
“比如,另一個世界的光速比我們這裡快,哪怕隻快了百分之一,那麼在這個世界,所有的通信和導航手段都将失效,因為它們都是基于光速來設計的。”
“因此,在無限主神對我們發動總攻時,祂最關鍵的舉動一定是用祂的規則覆蓋我們世界的宇宙基本法則,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天道】。”
“然後就是基于大道層面的交手——時空封鎖反封鎖,信息侵入反侵入,物質結構控制反控制。”
“直到一切準備就緒,才會是雙方軍力的比拼。”
秦琢凝神聆聽,心中漸漸明悟。
這場即将席卷全世界的戰争,遠非兩個世界擁有個人偉力的強者之間的交鋒,它更是一場對宇宙天道的運用與挑戰。
每一個基本常數的微妙差異,如同宇宙棋局中的關鍵棋子,它們在戰争的棋盤上布局,每一步都關乎勝負的走向,每一點變化都可能引發整個世界格局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怪不得陸吾對他反複叮囑,神通法術固然強大,卻絕不可讓其成為束縛自己的枷鎖,那隻是通往大道至理之路上的一把鑰匙,而不是終點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