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要麼實力強、要麼歲數大、要麼實力又強歲數又大的存在談話,其他人是不敢插嘴的,甚至不敢搞出多餘的動靜。
好在周負主動接手了無限主神的性靈後,秦琢又将注意力轉回到了葉司和漢武大帝劉徹的身上。
望着神志逐漸清明的劉徹,秦琢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若要論他與劉徹的前緣,說深不深,說淺也不淺。
當年嬴政填補了天道,使得人界的法則穩定下來,也讓秦琢失去了能夠庇護他的氣運。
在秦末漢初那幾年,為了躲避無限主神的追殺,他不得不漂泊各地,最後終于拼着最後一絲力氣,将山海玉書送到了稱帝不久的漢高祖劉邦身邊。
做完這些,他就拖着殘缺而疲憊的軀體,在山海玉書中與諸神的真靈一起沉睡。
劉邦不曾與昆玉謀面,然而身為皇帝、身為新的氣運載體,他近乎本能地感知到了山海玉書的重要性,常常貼身攜帶。
可惜,後來劉邦被困白登山時,不慎将山海玉書遺失,玉書幾經輾轉,被匈奴的冒頓單于得到。[1]
直到近百年後,霍去病率兵擊破匈奴的休屠王城,俘虜祭天金人,才将山海玉書帶回中原,獻給了劉徹。
而昆玉也終于借助劉徹身上濃厚的人族氣運,重新化出形體。
還好他的身體是用正宗的息壤鑄就,得益于息壤“掘之益多”的特性,隻要斷臂殘肢尚存,他身體上的傷勢就能自主痊愈。
如果沒有強大的恢複力,他早已在無限主神步步緊逼的追殺下死了千八百次了。
又遇到了一個凝聚氣運堪比嬴政的皇帝,秦琢當然不可能離開。
像是當年待在嬴政身邊一樣,他也和劉徹打了個照面,不過他的狀态比嬴政那時虛弱太多了,每天能保持清醒的時間不長,時不時就得回到山海玉書内沉睡,終究也沒能相處出多深厚的感情。
再後來……秦琢也想不起來了,劉徹去世以後,他隻短暫地蘇醒過幾次,最後的清醒是被作為賀禮送給了諸葛珪——諸葛武侯的父親。
接下去就是書童“諸葛琢”與諸葛亮的故事了。
秦琢凝望劉徹的同時,劉徹也不動聲色地打量着他。
解決掉敵人的性靈,劉徹竟有一種從海底上浮到水面的暢快感,像是做了一場很長的夢,夢境中他所有的行為都缺乏邏輯,回憶起來格外荒誕不經。
“真是,如夢初醒啊……”劉徹長舒一口氣,順手拍了拍葉司的頭頂。
葉司又喜又憂道:“武帝陛下,你、你沒事啦?”
劉徹聞言,一巴掌捆在了他的腦袋上:“你很希望朕有事?”
“沒!怎麼會!”葉司摸着後腦勺,苦哈哈地咧嘴笑道。
“好了,葉校尉,還是來看看我所繪的這幅陣圖吧。”秦琢笑眯眯地打斷了他們的對話,示意葉司看一看他的卷軸,“葉校尉可是我們接下來的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一環呢。”
“陣圖?這些居然是陣圖?”上方山掌教王黍明顯愣了一下。
那些亂七八糟、毫無規律的圖騰符号,竟然能構建出一個法陣?不僅是王黍,許多人也滿臉寫着“你騙鬼呢”。
秦琢道:“我随口一說而已,上面記錄的都是我關于聯結衆生的些許想法,希望能幫到葉校尉。”
他語氣溫和,面上含笑,說出的語句卻沒有給葉司留出半點回絕的餘地。
不過葉司也沒想拒絕,他沉思片刻:“唔……其實說這是陣圖也未嘗不可,有些紋路隻要稍加修改就能形成單陣了,将這些單陣連接,能組成一個環陣乃至陣群也說不定……”
聽了這話,倒是讓秦琢有些驚訝,不禁懷疑起這葉司是不是在有意奉承自己,秦家人誰不知道他在陣法一道毫無建樹,連看懂都難。
但他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葉司并不是那種長袖善舞的人,莫非自己誤打誤撞還真摸到了一點陣法的門道?
或者,學會了伏羲八卦,對理解當代的陣法也有幫助?
秦琢沒有想下去,三言兩語間,便向葉司解釋清楚了他需要的是一個怎樣的陣法。
随着他的講述,葉司的眉頭越皺越緊。
“難。”他的答複和第一次聽到秦琢想法的嬴政一樣,“非常難。”
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無奈與無力,垂下的手緊緊攥成拳頭。
“難在何處?”秦琢也原模原樣地問道。
葉司斟酌着用詞,慢慢回答:
“首先,陣法繪制上就存在着很大的問題。”
“擁有這種功能的法陣必然是個龐大的群陣,我不可能讓陣紋遍布整個山海界,就算有其他精通陣法的修士幫助,也未必做得到,地形地勢、靈力的輸送和中轉都是難題。”
“其次,衆生的力量太過斑駁雜亂,我們貿然将其彙聚在一起,根本無法判斷會創造出個什麼東西,每個人的道都有其獨特之處,一旦融合不當,活血會引發不可預料的後果。”
“最後,承寰使閣下的設想最多能完成人之象數,天與地的象數,非得借助天地不可,但天地之力并不是這麼好駕馭的,起碼我不行。”
秦琢擰眉沉思,葉司提出來的都是大問題,他也不是沒有想過,但想解決确實還需費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