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刑天斧之靈操練孟休的時候,周負仍在兢兢業業地為他護法。
又等了三天,忽然心有所感,他猛地站起身,望向昆侖的方向。
九天之上,驚雷炸響,轟鳴聲震耳欲聾,劫雲密布,如同墨染的幕布遮天蔽日。
金色的雷霆在雲端中穿梭,宛如無數條電蛇翻騰跳躍,閃爍着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天地間的無盡蒼穹。
“天劫!”
淡然如周負,此時都壓抑不住内心的激動了,他一步踏出,飛身趕往昆侖山,把孟休抛之腦後。
而孟休也被雷鳴聲驚醒,這動靜仿佛是在靈台深處響起,炸得他頭皮發麻,耳邊嗡嗡作響。
周負轉瞬間來到了衆帝之台附近的高空,他一眼就瞥見了被補天石加固過的穹阙,以及穹阙邊伫立的熟悉背影。
秦琢似有所感,回頭一望,恰好與周負四目相對。
對于周負的到來,他并不驚訝,隻是沖周負溫柔地笑了笑,随後他的視線便重新投向了頭頂,那裡天劫的雲層仍在不斷凝聚,威勢愈發強大。
轉頭的瞬間,秦琢的目光中迸發出了非比尋常的銳意與堅定。
這是他第一次渡劫,也是兩界分離後,山海界迎來的第一道天劫。
不但要成功渡過,更要以壓倒性的力量,将天劫擊潰!
察覺到天劫的動靜趕來的,不止周負一個,還有許多在聯盟會議上見過的頂尖修士。
第二個抵達昆侖的,是邁入煉神還虛後期不久的秦宏聲,他往天劫中心定睛一看,立即驚聲叫道。
“昆玉?!”
“他要成仙了?”鎮國大将軍薛籬也到了,面色凝重地觀察着劫雲,漆黑的雲霧奔騰,宛如漩渦,光是看着就令人心驚膽顫。
周負想了想,回答了薛籬的話:“如果你們将煉虛合道期定義為‘仙’的話,阿琢确實要成仙了。”
女嬌雖有煉神還虛期的修為,但不善武鬥,速度比薛籬慢些。
她駕着雲氣,即使努力壓制着情緒,但她的表情依然表現在了臉上。
“塗山族長。”衆人向她行禮。
女嬌深吸一口氣,聲音中帶着一絲感慨:“我出生的時候,兩界的分離已經開始,天劫不再降下,僅從前輩們口中聽得隻言片語,說起來,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天劫。”
天劫,對于生活在山海界的生靈來說,本該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存在,如今卻近在咫尺。
周圍的其他修士也都沉默了下來,他們同樣對這次天劫充滿了期待和緊張,他們隐隐意識到,修仙界即将迎來一場大變革。
或者說,一場大機緣。
不知何時,嬴政也出現在了圍觀的人群中,周負最先發現了他,便向他颔首緻意。
“這位是……”秦宏聲也注意到了嬴政。
嬴政現在明面上的身份是秦家客卿秦正,但秦宏聲一直在外奔波,沒來得及回蓬萊十一島,也沒和這位新客卿打過照面。
“他是……”周負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介紹嬴政,于是向嬴政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嬴政矜持地微微擡起下巴,指了指天劫中心的秦琢道:“他爹。”
女嬌大驚失色:“莫非您就是……伏羲大神!”
“……不是。”嬴政罕見地尴尬了一下,欲蓋彌彰地拂袖轉身,“等昆玉渡完劫,我再同你們細說吧。”
天劫隻針對秦琢一人,其他人近距離觀戰也不用擔心被波及到。
在萬衆矚目之下,秦琢先天劫一步動了。
他側踏一步,輕輕一跺地面,方圓百裡的空間為之一凝,連天上飛着的衆人都感覺到一座山壓在了雙肩,全身變得異常沉重。
空間之道,【馬踏千嶽】!
随後,他身化金光,一掠便沖至九霄之上,站在了漩渦雷雲的中心。
雪白的衣衫在狂風中獵獵,黑發飛舞,雷霆如同無數蜿蜒的銀蛇,緊緊纏繞在他的身上,卻沒能對他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害。
偶有一絲天劫之力洩出,自高空砸落在地上,霎時間形成一個巨大的深坑,大坑周圍的地面也寸寸龜裂,毫無生機。
這可是昆侖神山!這可是昆侖地界!
這可是連高位神靈全力鬥法,都未必能撼動的地面!
由此可見,能直面天劫的秦琢肉身究竟強悍到了何種地步!
不顧衆人心中的驚歎,秦琢緩緩擡起了一隻手,手掌白皙光滑如玉,輕描淡寫地朝天一握。
劫雲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禁锢住了,旋轉的速度越來越慢,光芒逐漸暗淡,最後近乎凝固在了空中。
【冥靈芥子掌】,納萬法萬象于一掌中。
天劫同樣是法,自然也會被秦琢一隻手攥住。
“就這?”秦琢有些疑惑。
天劫這麼弱?
雖然打定主意不動用神器,但沒比劃兩下天劫就被控制了,讓秦琢有一種還沒熱完身對面就倒下了的不爽感。
不過事實證明,天劫不可能隻有這麼一點威力。
雷鳴漸息,随後降臨在秦琢身上的是公認最難的劫數——心魔劫。
一團烏雲自劫雲中分離而出,稀薄的雲霧化作無數手臂,欲将秦琢拉入心魔幻境之中。
在秦琢的視線裡,那團烏雲變幻成一個模糊的人形,身形和面孔都在不停地變化,一會兒像是窈窕女子,一會兒又像高大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