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金郅城外。
三個人正蹲在城外的護城林中,觀望着關卡處的動向。
“城門都已經關了,要不我們還是明日再來吧。”狗牙兒看了一眼數丈高的城牆,悠悠的說。
葉良玉和梁誡對視一眼,又看向他:“你不會輕功嗎?”
狗牙兒咽了咽口水,“我……我武功也不會。”
“你不是遊俠嗎?”葉良玉瞪大了眼。
“遊俠,遊俠也不一定會武功啊……”狗牙兒還是有些心虛的,聲音越來越小。
梁誡拍了拍葉良玉的肩膀,安撫了一下。他從腰間取出一個細小的圓筒,遞給狗牙兒:“那你守在城外,有什麼異動就放信印。”
狗牙兒連忙接過,點了點頭:“你們放心,包在我身上。在我的視線内,一隻蚊子都無處遁形。”
葉良玉沒時間聽他扯皮,和梁誡一前一後竄到了城牆下。
夜空中似乎響起一聲烏鴉的鳴叫,兩道黑影閃過。
兩人的默契還算不錯,就是進來之後一時不知道紅包繡坊的具體位置。
“糟糕,忘記問那姑娘紅寶繡坊在哪條街了。”梁誡低聲道。
葉良玉眺望了一圈,指了指北邊的二層閣樓。
“那邊。”
兩人先後從房檐上躍起,落在閣樓上方。
盡管葉良玉已經很控制力道,腳下的瓦片還是發出了細小的聲響。
他盡量将自己的腰背貓起來,緩解聲音的持續。
“少了一塊。”梁誡低頭看了看葉良玉腳下的瓦片,說道。
葉良玉此時放慢呼吸,低頭看着閣樓下。
“從這裡下去。”
梁誡點了點頭,率先從房檐上滑了下去,十分流暢地落在了二樓的露台上。
他張望了一圈,擡頭看了一眼葉良玉,示意他可以下來了。
裡面漆黑一片,看起來什麼人都沒有。
可是架子上挂着的那件衣裙卻映照着月光,在黑夜中顯得如此灼目。
兩人輕手輕腳,盡量不發出聲響。
梁誡站在那件衣裙面前,目光在一針一線間遊走。
他突然擡起頭來,看向架子的後方。
那是一扇窗戶,大開着。
夜風在這裡肆意穿過,帷幔随風飄蕩。
“那裡。”他說。
葉良玉順着他的視線向窗外看去,那是一間馬棚。
要把獵物掌控在自己目之所及的範圍裡,無時無刻都能看見。
葉良玉在馬棚的地闆上摸索了半天,周身都是幹草和馬糞的味道。
金嬌玉貴的梁公子自然沒有這個心情,擡起自己桃夭錦緞的衣袖遮住了口鼻。
“找到了沒有,好臭。”他催促着。
葉良玉也快受不了這個味道了,在他有些煩躁的時候,自己的手終于摸到了一塊凸起。
“嘎吱——”
通往地下的入口被打開。
那是一個四方的小口,正常男人下去要費些功夫。
木闆在開合的瞬間滲下去不少土,在落地的瞬間蕩起一層幹草碎。
梁誡先探了進去,葉良玉的個頭相對大上許多。如果他先下去,不小心卡在那裡,不免有些尴尬。
梁誡背脊纖薄,腰肢細軟。很容易就鑽了下去。
他從腰間抽出一根火折子,輕輕吹亮。
周圍亮了一些,能夠看清眼前的一畝三分地。
他已經向前走了幾步,身後的少年才從入口擠進來。
這是一條不知通往哪裡的甬道,又長又臭。
不是抖包袱,是真的臭。
梁誡最讨厭臭味,尤其是帶着肮髒腥氣的妖氣。
這通常是在水生的妖物身上的味道,光是聞到味道就能想象出它身上附着的黑綠色粘液、垂地三尺的口涎。
以及它一呼一吸間灑在你臉上的臭味。
越往前走,這股腥臭味就更加濃郁。
梁誡的眉毛已經皺成一團,他攥緊手中的火折子點亮一旁的走燈。
走燈被點亮的一瞬間,燈壁上的青銅小人立馬活了過來,一個鯉魚打挺就向前跑去。
它懷裡揣着火種,奔跑在牆壁之上,不大一會兒就将這條甬道整個照亮。
不知走了多久,終于看見了盡頭。
眼前是一個小型隔間,濃烈的血腥味竟然能将那妖氣壓下幾分。
葉良玉瞳孔微縮,明顯驚愕。
這隔間内橫七豎八的都是骨頭,有些可以看出來是人骨,有一些無法分辨。
血液糊在牆壁和地闆上,混着妖物身上的□□。
他隻感覺胃裡翻江倒海,努力克制了一番,清了清嗓子。“這裡不隻是三個人的屍骨吧?”
梁誡環顧了一圈,臭味已經讓他十分煩躁,他的桃夭錦緞也被污濁的地闆沾染。
此時他的臉色十分難看,似乎下一秒就要将那妖物拎出來打回原形。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