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渾身瑟瑟發抖,肌膚卻灼熱無比。
他緊蹙着眉,有些費力地強行将眼睛睜開。
“阿樹,你這是怎麼了?”狗牙兒已經被吓壞了,連忙詢問。
船艙内昏暗無比,隻有微弱的月光從那窄小的窗子灑進來。
葉良玉緊緊攥着胸口的衣襟,疼痛難忍。
“看來,蠱毒發作的時間到了。”他心道。
疼痛從他的心口蔓延,伸進他的每一寸血每一寸肉。
他開始劇烈地咳嗽,肩膀止不住地顫抖。
在他咳嗽的間隙,還有血從他的喉管噴出來。
狗牙兒有些手足無措,連忙給他倒了一杯水,又道:“你不會是中毒了吧?這船不會是黑船吧?”
“這可怎麼辦?你等着,我去問問有沒有大夫。”
葉良玉伸手拽住他,搖了搖頭。“不用,等一會兒就好了。”
“什麼?你這等會兒就挂了。”
“老毛病了,隻需要等着,會自己好。”
狗牙兒來回思忖着,他打開一旁的窗子,在乾坤袋裡摸索了半天。
葉良玉咬着牙,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在那幹什麼呢?”
“找到了!”話音剛落,就見他從乾坤袋裡摸出一根細小的圓筒。
下一秒,就見他拔出下面的引子。
“嗖——”
一道銀光射了出去,直沖雲霄。
“你哪來的?”葉良玉知道他給誰發了信印,不免有些不自在。
“梁公子給我的啊。他說有事随時跟他聯系,天南地北,總能相見。”
“你叫他來作甚?”
“你都要挂了,我總得搖個人來幫我收屍吧。”
葉良玉白了他一眼,“聽你這語氣,你巴不得呢。”說着,他又咳嗽了兩聲。
“都什麼時候了還貧嘴,能不能老實會兒。怪不得梁公子說你隻有三歲。”狗牙兒癟了癟嘴。
“你們這艘黑船!有何居心!”
外面傳來一聲怒喝。
“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你說我這是黑船,可有證據?”
“我們喝了你送來的茶,内力就被鎖住了!現在完全無法施法,還敢說你沒有包藏禍心!”
狗牙兒湊到門闆上,在紙上扣了一個小洞,觀察外面的情況。
“撲哧!”一聲,溫熱的血液猛然濺到窗棂上,還有三兩滴透過那小洞落在了他的臉上。
狗牙兒吓了一跳,驚恐萬分。
“殺、殺人了……”他低低地說。
他正準備驚聲尖叫,就被葉良玉一把捂住。
“噓。”葉良玉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不要聲張。
少年将他拽到床上,又快速地回到自己的床榻上,用被子将自己蒙住,阖眼假寐。
窗棂上投射出外面幾人的影子,從外面傳來拖拽的聲音。
“把他們都處理幹淨。”
其中一人厲聲道。
葉良玉神經一動,摸向一旁的佩劍。
正準備拔劍出鞘,就見那群人踹開了對面的門。
“我們什麼都沒聽見!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啊!——”
“求你了,别殺我!”
葉良玉一手攥着佩劍,一手将狗牙兒從床上拎起來。
他側目看向一旁的窗子。
“從這裡上去,你先上。”
狗牙兒咽了咽口水,連忙從窗子出鑽了出去。
葉良玉托着他,将人送了上去,接着緊随其後。
兩個少年從艙内爬到了最上層的甲闆,環顧了一圈,發現船上有不少穿着黑衣的人,應該是一夥的。
“從那邊下去。”葉良玉的目光落在甲闆最尾端的通道。
那看起來是通往最底層倉庫的甬道,說不定能找到随行的小舟。
兩人一前一後,盡量不動聲色地向那邊移動。
狗牙兒先行鑽了進去,因為那是一個直上直下的吊梯,他下得并不順利。葉良玉的耳朵動了動,他聽到了不遠處的腳步聲,正在向兩人的方向靠近。
“快點!”他不由地低聲催促。
腳步聲近在咫尺,他顧不得那麼多,直接鑽了下去。
狗牙兒被力量一墜,整個人向下栽去。
“啊!”
“閉嘴!”
千鈞一發之際,葉良玉一手拽着繩梯,一手拽着狗牙兒的腰帶。
終于得以落地,狗牙兒一屁股坐到地上,靠在身後的貨箱上,心有餘悸。
突然一聲低吼從他的身後傳來。
他吓得一哆嗦,這才發現他靠着的根本不是什麼貨箱,而是一個巨大的鐵籠子。
籠子的大半部分都掩埋在陰影裡,一雙眼睛在陰影裡盯着他,嗓子裡發出壓抑的低吼聲。
他定睛一看,發現那裡面關着的是一隻通體玄黑的犬,額間卻有一抹紅。
葉良玉沒心情關心這些,他在四周尋找了許久,終于在角落裡發現了一艘小舟。
少年專心緻志地在底倉的牆壁上摸索着,尋找閥口。
終于,他的手掌撥弄到一塊木闆。
“咔嚓”一聲,他從裡面快速地抽出一條繩索,用力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