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坤也認出封明澤的聲音，雖然不知道對方和楚煜私下有什麼交情，但下意識很配合，“額，是我。”

“你們在實驗室？楚煜幹什麼去了？”

“我們剛開完會，楚煜和人吵起來了。現在可能還在生氣，人跑出去手機都沒拿。”

雷坤的描述甚至讓封明澤感到一絲荒謬。

“怎麼可能？”

他和楚煜認識的時間不算長，但要摸清一個人的性格，同起同住幾天就夠了。

Omega在情緒上，一向是極其克制的。

或許是所從事的工作，讓他必須保持冷靜和理性，封明澤幾乎沒有見過楚煜感慨激昂的模樣。

要是真的像雷坤所說，楚煜都被氣得跑出去了，惹他的人肯定是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

但生氣歸生氣，封明澤還是想象不出，楚煜會為了什麼理由和人争吵，他沉聲道，“楚煜怎麼會和人吵架？”

“一開始也不是吵架，他隻是聽着，”雷坤嚴謹地糾正道，“……後來才還嘴的。”

雷坤沒細說，因為楚煜“隻是聽着”的那段内容也有點不堪入耳。

易感期Alpha對于Omega的保護欲，并沒有因為兩人身處異地而減弱，封明澤沉默片刻，聲音壓得更低，“和楚煜發生争執的，是誰？”

“市場部張總監。”雷坤如實回答，“他們在産品的價格區間上意見不一緻。”

“價格區間麼……”封明澤握着手機，重複一遍關鍵詞。

新産品上市的确會遇到很多問題，不同部門之間的協商就有得忙。

楚煜大概希望将售價擡高。

因為高毛利率的産品，能為研發部赢得更多話語權，日後他們的分紅收益也不會低。但市場部肯定不會放任他們這麼做的，售價上去，看起來是高端了，可後面的銷售壓力都扛到自己頭上，誰都不樂意。

客觀來說，雙方都有正當性，但封明澤主觀上肯定是要偏心的。

就算楚煜不是他的Omega，他也很欣賞這種為自己争取權益的行為，況且楚煜剛幫過他，于情于理他都該站在楚煜這邊，

棘手的是，那個市場總監是個非常固執的強硬派，出了名的油鹽不進。

楚煜越是這麼旗幟鮮明地表達訴求，對方越會強橫地反擊回去。

“楚煜有沒有說他想提價多少？回頭我找時間親自和張總監聊。”封明澤對以前的銷售數據很熟悉，迅速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大概知道可以用什麼理由說服市場部。

“不是封總，你誤會了，”雷坤的語氣很無奈，“要求降低産品售價的是楚煜，張總監不同意。”

“什麼？”封明澤微蹙的眉毛因為驚訝而挑起，“你等我一下。”

片刻後他從更衣室出來，在會所大廳客人扪模糊起伏的交談聲中沉穩穿行，到了幽靜的門廊外才開口，“會議上，兩邊的發言你還記得多少？”

雷坤馬上表示：“哦，我有會議錄音，稍等。”

四十五分鐘前，啟源新藥定價會議已經進行到半程。

“不好意思各位，我有個問題，”市場部張總監用食指扶了扶鼻梁上的銀絲眼鏡，目光轉向正在發言的楚煜，用彬彬有禮的語氣嘲諷道，“這個會議什麼時候連普通研究員都能參加了？”

“……”楚煜不知道是第幾次突然被他打斷，聲音一頓，雷坤聞言也皺了皺眉。

從楚煜說出自己的想法開始，對方明裡暗裡都在針對楚煜，态度非常不客氣，雷坤護犢子地開口道，“讓楚煜參加是研發部的決定。”

“雷主任，你坐在這裡我一點意見也沒有，但你不能什麼人都帶進來吧？”張總監眼神森然，冷冷看着楚煜，話卻是對雷坤說，“你聽到他說什麼了嗎？防護劑的研發成本有多高你們最清楚，按他說的那個售價，我們公司幹脆别開了，所有員工直接去公益組織當志願者嘛，反正都是做慈善，怎麼樣？”

一時間場面凝住，所有人都沒說話，目光默默探向楚煜。

“張總監，”楚煜并沒有因為對方的陰陽怪氣而憤怒，他用平和得能安撫住最激動的Alpha的聲音道，“我們的盈利點可以放在Alpha的腺體增強劑上面。”

“你說得簡單。”張總監嗤笑道，“現在的市場，腺體增強劑品牌數量都快趕上客戶數量了，是，你把有效成分的比例又提上去百分之十，這是一種競争力，但就因為這百分之十，你想讓價格也翻幾倍，還能賣出去，現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