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顯得太急切，但橫亘在他們之間、冰冷得不近人情的合同條款，讓他無法完全沉浸在Alpha為他描述的美好未來中。

封明澤先是一愣，随即毫不遲疑地點點頭。

然後對Omega承諾道，“現在這樣，隻是律師建議的穩妥做法，訂完婚之後，我們就不需要那份協議了。”

楚煜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封明澤看，像是滿懷希冀地判斷他的話有幾分認真。

“嗯。”周圍的高濃度安撫信息素不知不覺填滿了Omega心底的空虛，兩人交彙的視線逐漸升溫，楚煜也點點頭，仰起脖子接受了Alpha歉然示好的吻。

律師這種角色，總會在委托人生活步入正軌後悄然隐身，封明澤都快忘了這号人，第二天上午突然接到對方的電話。

“這段時間，你和你的Omega相處得怎麼樣？”律師用接待來訪客戶的專業口吻詢問道，任誰都看不出來，他剛在市區審查委員辦公處附近的早餐小攤買了個土豆絲卷餅囫囵咽下。

不久前才結束晨間床上運動的Alpha神清氣爽，全身隻穿了條黑色長褲，赤裸的上身還挂着方才沐浴留下的水珠，拿起手機後順手将桌面上Omega調理情緒的一闆藥片收進下方抽屜，和新送來的幾盒避孕套放在一起。

他帶過卧室門出去接電話，讓楚煜安靜睡會兒，對着手機勾起唇角道，“還不錯。”

律師隻是寒暄，聞言準備開始講正事，封明澤卻沒完，接着說，“不過有個新問題，讓我有點頭疼。”

那頭律師眉毛一抖，連忙從兜裡取出餐巾紙擦擦嘴，端正神色道，“什麼問題？”

“我不說，你肯定看不出來，我的Omega其實挺黏人的，最近睡覺都要讓我抱着，想到之後公司還有那麼多出差安排，我就頭疼。”

“？”

準備認真為客戶排憂解難的律師額角抽了抽。

或許是對面的無言讓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找錯了人，封明澤“啧”了聲，“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你又沒有Omega。”

“……”律師閉上眼睛複習了幾遍自己到賬的律師費，強迫自己擠出微笑，出言提醒道，“既然你們感情好，那後面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上次你在那位落單的候選委員面前表現不錯，他們内部讨論後，一緻同意給你安排最簡易的審查流程，今早我都拿到通知了，結果剛剛又被另一撥人攔截——”

封明澤戲谑的神情收住，轉向窗外遠景，眯了眯眼：“巡回審查？”

“沒錯，歐洲分部的巡回審查小組已經确認接管，我看到他們組内有個華人成員，還是此行的主要負責人，你這種等級的案例應該由他來審才對，不過那位組長似乎忙得走不開，這次派下來的隻是兩個普通組員，大概兩三天之内就會上門找你。”

律師說清楚情況，出于職業素養又補充幾句，“現在看來，人員變更未必是壞事，巡回小組的審查标準不會比原來更高，因為随行的翻譯不夠，那兩個外國人過來隻能用翻譯機和你們交流，很多問題不會問得那麼細緻，你們在行為上表現親密一點，再往家裡擺幾張合照什麼的，他們就很容易相信你們感情甜蜜。”

“我知道了。”封明澤挂斷電話，在落地窗前沉思。

窗外，鱗次栉比的高大建築仿佛一頭頭鋼筋巨獸，在早晨的清光中漸漸蘇醒。

車流與行人在繁華路段交織通行，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和商城外牆的廣告顯示屏在同一時刻變換色彩，忙碌的都市節奏并沒有因為他的易感期假期而放緩。

工作群内傳來喜報，他們上次敲定的啟源新品營銷方案已經開始預熱，獲得的反饋遠超預期。

尤其是利潤率最高的兩款防護劑，官網開啟申請試用的通道後，短短一個小時就被熱情湧入消費者直接擠到癱瘓。

可以說，隻要生産質量能跟上，後續的銷售數據就會非常可觀——加上海躍的輔助，曾經他估計公司要慢慢熬幾年才能做出的成績，可能在一個季度後就會達成。

如果不出意外，等他的道德審查順利通過，然後在業務期開始之前走完升職流程，啟源今年最光輝燦爛的成就最終都會落在他的身上。

在所有世俗标準下來看，他都是那個最幸運奪目的行業翹楚。

……之前他認為壞到透頂的意外，發展到現在竟然漸入佳境了。

命運就像一張複雜詭谲的網絡，被捕獲其中的人往往難以看清局勢。

但此刻的封明澤很清楚，他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其實都被牢牢系在身後那間靜谧的卧房内、在他床上安然熟睡的Omega身上。

封明澤回到卧室，見楚煜從被子下伸出一隻胳膊，一縷陽光正好透過窗簾縫隙落在他的手背上，在Omega指根照出一圈奇妙的形狀。

他走過去，捏了捏楚煜細長的手指，低低一笑。

然後就這麼站在床頭，一手握着楚煜，一手拿出手機，打開高奢品牌官網，迅速在備選項中定下兩枚訂婚戒指。

訂單發出的同時，楚煜緩緩撩起眼睑，見Alpha牽着他，雖然略感疑惑，卻也回握了一下。

“醒了？要不要出門散散心？”封明澤若無其事将手機揣回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