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楚煜并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從背後看過去,他隻是把腦袋埋得更低了。
柔軟烏黑的發絲下,延伸出一段雪白細膩的後頸,泛着淡粉色的誘人腺體宛如飽滿晶瑩的果實,沒有任何遮擋地暴露在空氣中。
不需要再調整角度,隻要封明澤俯身向下,就能嘗到他在療養院想得望眼欲穿的信息素。
然而馥郁甜美的白蘭香氣中,刺鼻的防禦信息也在急劇擴散,就像在華美的後花園中散步時,莫名其妙迎面撲來一股混合了硫磺和木炭等雜質的火藥味。
割裂的現狀令封明澤暫時停了下來。
“你最好擺正自己的位置。”封明澤左手還握在皮帶一端,強忍欲望的眼神從Omega的腺體滑到他單薄的脊背,低沉的嗓音在無人的隔間重重回蕩,“我不欠你什麼。”
楚煜大概花了一點時間才認可這個說法:“……我知道。”
“知道,就把自己身上亂七八糟的味道收回去。”
他聽到楚煜呼吸有些不穩,大概是在外面接受标記讓Omega感到緊張。
那他怎麼不想想,這樣無畏的抗拒,隻會浪費更多時間。
似乎是想回頭看看他,楚煜的脖子稍微動了一下,但很快,封明澤意識到那是一個點頭答應的動作,隻是幅度太小。
于是他耐着性子又等了半分鐘。
可空氣中,嗆人的防禦信息素并沒有減少。
再次開口時,楚煜帶上了明顯的顫音,“我好像,做不到……”
“什麼?”
前方愈發濃郁的攻擊性信息素還在逼近,多少沖淡了些他對Omega的渴求,緊接着點燃了另一簇火苗。
“怎麼會?防禦信息素的釋放就像用腺體呼吸,隻要你願意,就能用意志調整它的頻率和氣流量。”封明澤頓了一下,含着銳意的眼眸眯起,“除非,你的本能反應,已經強烈到能壓制腦子裡的念頭。”
即便知道楚煜腺體等級低得可憐,楚煜還是覺得,他沒那麼脆弱。
——畢竟見過楚煜在部門會議上面不改色以一挑十的樣子。
所以真正的原因可能是,楚煜壓根不想配合他。因為他突然出現,打亂了楚煜進一步哄騙他的計劃?
這何嘗不是一種在低眉順目僞裝下的惱羞成怒?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楚煜。”封明澤催促。
Omega沒有說話。
回應他的,是濃度依然在成倍增長的防禦信息素。
“……哈。”封明澤幾乎氣笑了,捉住楚煜後腰的手掌忽地松開,轉而去整理自己輕微淩亂的衣着,“我還不至于淪落到,要強迫低級Omega接受我的标記。”
在彼此信息素極盡挑逗之下,Omega還在釋放防禦信息素,這絕對是無知者最愚昧的挑釁。
即便他們是唯一契合的伴侶,即便封明澤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标記楚煜,這樣的姿态也足以令向來自傲的Enigma厭惡。
吱呀一聲隔間門轉動,封明澤用腳尖踹開的。
他沒有避諱地當場搜起了某家酒吧的咨詢電話,将拒不配合的Omega扔在角落不再理睬。
和店員應付了兩句後,他如願聽到顔樾的聲音。
“上次的事是我不對,能給我一個賠禮道歉的機會嗎,顔老闆。”
“……直接去你家?”
“不是不可以,隻不過,我準備的禮物不太好帶,來酒店吧,我訂房間,嗯?”
緊接着,楚煜清晰地聽到了具體到房間号的信息,Alpha的嗓音裡含着他許久未曾見過的細緻溫柔。
可是他動不了。僵直發抖的身體甚至不允許他回頭,但能感受到,直到封明澤腳步聲遠去,都沒有再看他一眼。
酸澀和絕望就像潮水一樣沒過心髒,狂暴地沖擊着五髒六腑,帶來令人窒息的痛覺,所有理智構築的防線在一瞬間潰不成軍。
……他的Alpha,不是他的了。
“喂!還在這裡幹嗎?”
側面一束刺眼的手電光照過來,雙手撐在洗手台沿的楚煜擡臂擋了擋,發現是來巡邏的保安。
“結束了嗎?”楚煜遲鈍發問。
保安以為是鬧肚子的學生,語氣緩和了些,“早就結束了,别人都走了。你要用廁所趕緊用,我們馬上要清場了。”
楚煜離開會場,一時間不知道能去哪裡。
回家嗎?
誰的家?
他沒有家。
封明澤的态度很明朗,這種情況還在别人家繼續若無其事住着,是不是太厚顔無恥了?
楚煜沉默地回到封明澤家,知道對方絕不會在這裡出現,簡單收拾了一下衛生,就開始打包自己的東西。
還沒到半個小時,在他伸手去拿書架上的一本筆記時,一種強烈到能讓神經末梢痙攣的渴望使他動作一頓。
然後他條件發射跳起來,去拿剛放好的醫藥箱。
取出一支注射用抑制劑。
可是為什麼,這次沒有用?
他壓着極限劑量,又來了兩針。
還是沒用。
好熱。
後頸的貼紙太悶了,要摘下來。
碰到冷空氣的腺體,就像被按下了激活某種狀态的開關,室内暧昧濃郁的味道急速上升。
楚煜用最後的意志力撥通封明澤的電話,幸好對方接了。
“封哥……你回家好嗎?”他聽到自己軟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