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封明澤粗魯地将護士面前的報告單搶了回來，低低地說，“我不要。我什麼都不要。”

“？”護士注意到屏幕上系統自動彈出的提示，這是根據大數據模型算出的易感期臨近标識，被标識的人在替代信息素緊張的時候，依然有優先領取的權利。

但護士再一擡頭，封明澤已經不見了。

通往住院部的醫院長廊，彌漫着一股死氣沉沉的寂靜，皮鞋踏過的步音由遠及近，封明澤漫無目的走到這裡，停在明暗交界的區域，暴露在自然光下的一隻眼睛茫然睜大。

是真的。

楚煜，把腺體，挖掉了。

這就是所謂的把一切都還給他？

他的Omega，連帶着他标記的腺體都沒留下。

不，不可能。

他不是普通的Alpha，沒人能繞過他私自動楚煜的腺體。就算是正當手術，也必須通知他。

對，這件事還有疑點。

是誰給楚煜做的手術？又是誰簽的知情同意書？

楚煜的腺體……還能養回來嗎？

頭昏腦漲間，搖搖晃晃的身體似乎被這個念頭注入一股力量，封明澤晦暗的眼裡重新亮起一抹光。

如果楚煜一開始就了解過他的屬性，那麼肯定也不難知道，他的永久标記，能給受損的腺體一個二次分化的機會。

摘除腺體對于其他人來說可能是束手無策的絕境，但他不一樣。

他甚至可以讓他的Omega成為碾壓普通Alpha的存在。

楚煜已經想到這一點了嗎？

封明澤的目光透過玻璃窗飄向更遠處。片刻後，他摸索着褲袋裡的煙盒，拿出來後卻沒有打開，而是用指腹摩挲了幾下便放回去。

如果這就是你要的，我也要你站在我面前，親口說出來。

晚上，封明澤又去了一趟他哥那兒，打斷了葉瀾給封明博準備的燭光晚餐。

“坐下一起吃點。”封明博手裡的紅酒杯微傾示意，嗅到弟弟身上捕獵失敗般的挫敗氣息，讓葉瀾别管燭光了，先把燈打開看看封明澤什麼樣。

“吃不下。”封明澤低聲道，徑直走到封明博對面坐下，燈光同時亮起，封明博看他一身狼狽頹廢的氣息，“又怎麼了？”

“……”封明澤回頭看了眼葉瀾，“嫂子，借我大哥幾分鐘。”

“你們聊。”葉瀾被迫轉到露台透氣。

“什麼事還要避開他？”封明博眯了眯眼，審視人的樣子和封明澤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我嫂子和你鬧矛盾，不接電話的時候，你是怎麼找到他的？”封明澤開口就沒有避諱。

“我和你嫂子什麼時候鬧過矛盾——”封明博剛想說他和葉瀾根本沒吵過架，封明澤冷不丁來了句，“不是現在這個嫂子。”

“……”封明博神色肉眼可見的一緊，封明澤直勾勾盯着他，“我說的是林默。”

“别亂叫，你嫂子隻有一個。”封明博加重語氣道。

“行，那你和林默吵架的時候，是怎麼找到他的？”封明澤不和他争論。

“我？”封明博明顯笑了一聲，似乎陷入到某種回憶，良久後道，“我沒找過他，都是主動回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