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實沒走錯地方。原來好好的别業被搞成這個鬼樣子,可知這個人也不好對付。岑既白思忖一二,提議道:“要不然我們去城西驿館看看,說不準今天竹竹在那兒上班。這個人兇神惡煞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咱們别跟她一般見識。”
衆人都覺得她說得在理,還沒搞清究竟是什麼情況,貿然上去打架讨說法更容易把水攪混。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幾根木頭手臂太過笨重,把它們帶到城西驿館着實是大工程。
四人都為岑既白咽不下去的這口氣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臨到最後,岑既白恨不得把看見的所有人都拉過來當幫手,遠看見綠皮牛站在驿館門口,招手喊道:“綠皮牛!”
跟綠皮牛有過過節的戚紅立馬打了個寒噤,她趕緊去扯岑既白:“别叫啊,早知她來我就不來了。”
她最擔憂的事還是發生,綠皮牛聞聲看過來,歡歡喜喜跑到四人面前,熱情地問:“你們今天怎麼想起來這兒?戚紅也來了,剛好我要下班,我們兩個帶上網去抓水母吧。”
“我沒空,”戚紅自覺地遠離她,還是沒忘正事,“我們就回了小莊主老家一趟,怎麼竹竹她們全都找不見了?”
“哦,你是為了她們的事來的。”綠皮牛了然于心,示意衆人進門,“快進來吧,郭媛會親自跟你們講。”
遙想上回被郭媛當衆綁走又被祝婆婆和姥姥坑害,一踏入城西驿館蒼秾就止不住地犯暈。跟着綠皮牛走過前廳來到後院,郭媛就在自己房間裡整理這幾天的檔案。
擡眼瞧見蒼秾她們來,郭媛沒表露出多少驚訝。聽丘玄生說明來意,郭媛冷着臉從抽屜裡摸出一卷出勤記錄丢到她面前:“這是這幾天的出勤表,你們自己看。”
丘玄生趕忙撿過來,出勤表從上至下寫着所有人的名字,準時到崗便能蓋一個印章,沒出席就是一片空白。
在滿紙紅豔豔的印章裡,唯有臧卯竹空出的一整行格外醒目。蒼秾被那紅色刺得眼睛生疼,确認那行空白前是臧卯竹的名字:“她怎麼缺了這麼多天的工?”郭媛哼一聲,蒼秾猜想道,“你不會要我們在這裡打工還吧?”
“我不是那個意思。”郭媛把出勤記錄拿回來,她像是也有幾分擔憂,“我說你們家是不是惹上了什麼人?前幾天問起竹竹她也是言詞躲閃,沒幾天全家都搬走了。”
“都搬走……”丘玄生顯然不能接受如今自己被抛棄的局面,她搖搖頭大聲說,“不行的,竹竹和姥姥欠了你們那麼多錢,她怎麼能無故曠工?她是想躲債嗎?”
蒼秾伸手拉她:“别說了,越說我們越危險啊。”
“家裡來了個奇奇怪怪的人,說不準就是她把竹竹她們趕走的。”岑既白捧着綠皮牛送過來的茶努力動腦筋,“這麼大的事情,叢芸隊長為什麼不寫信告訴我們?”
“叢芸隊長說你們在家裡找不到她們就會來驿館,叫我在這裡等你們。”郭媛起身走到書櫃邊,把出勤記錄按照日期放好,再從抽屜最下層取出一支竹管來,“這是她們如今的新住址,你們自己知曉便好,切記不能告訴任何人。”
那東西封過漆,看起來十分重要。丘玄生伸手接過來,在衆人的注視下打開,取出裡頭卷起來的小紙條。
上頭是城東一處聚集地,是塊乞丐叫花聚集,三教九流皆有的地盤。那裡的人不在乎落腳的地方,席子一鋪就能在路邊睡下。邬叢芸帶着大家舉家搬遷到那裡,一定是萬般無奈下才匆匆忙忙搬過去,不用想便知道背後大有緣由。
丘玄生将地址翻過去,背後還有一行紅色小字:“東市買蔬菜,西市買粟米。北市買生肉,南市買幹柴。”她看不懂是什麼意思,擡頭看向郭媛,“這是什麼?”
郭媛湊近來辨認兩眼,揣測道:“大抵是想尋到她們必需集齊的四樣道具,想找人可不是這麼簡單的。見到竹竹記得叫她補上這幾天缺的班,這個月的全勤獎也别想要了。”
之前就給郭媛添了不少麻煩,這時候不便繼續叨擾,衆人将行李暫時寄存在城西驿館,踏上了前往城東的旅途。
有銀翹偷偷從家裡拿出來的銀錢,買些米面不是難事。蒼秾和岑既白對買賣不通,有時容易被無良商家以次充好,于是收集四樣道具的重任便落到了丘玄生和戚紅身上。
蒼秾和岑既白隻負責拎東西,岑既白還耍脾氣不肯拎。跟着丘玄生和戚紅穿行在東市,偶爾看見彎腰駝背衣衫褴褛的乞丐走過去,岑既白吓得拉緊蒼秾不敢落單。
城東的居民常常聚集在此,雖然也有普通居民穿着幹淨的衣衫挎着籃子走過去,但睡在路邊被蒼蠅圍繞的人仍是不在少數。四人在人群來往的市場裡打轉,聽見喧鬧中傳來一個很是熟悉的聲音,丘玄生循聲走過去,蒼秾沒拉到她。
在這種地方走散太危險,剩餘三人趕忙跟過去,在鬧市中響起的箜篌聲裡,衆人看見了街頭賣藝的臧卯竹和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