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風聲鶴唳太久,蒼秾自己都說不能落單,丘玄生連忙跟着站起身來道:“我跟蒼秾小姐一起去。”
“你們兩個都出去?”岑既白飛快地掃一眼露痕,抓緊蒼秾半邊胳膊道,“那我也要去,我們别管戚紅了。”
她們這個反應,露痕自然能看出點不對來,她毫不避諱地問:“你們是不是很怕我?”對面三人站得更緊,露痕撫掌大笑道,“不就是進來時要了點錢嘛,我帶人把你們從那麼高的懸崖下拉上來,你們好意思一點感激都沒有?”
這種情況不好多留,蒼秾拉着丘玄生和岑既白對露痕點個頭,幹脆利落轉身就走。這個露痕講話從來不饒人,舉手投足都很奇怪。戚紅跟死了一樣,殷南鹄那麼久都沒回來,關于殘卷的事一點都打聽不到,三個人誰都不想留在這裡。
丘玄生跟着蒼秾悶頭往前,跨出門檻後小聲說:“我們快買了報紙再趕回來,不要讓露痕跟戚紅獨處。”
“戚紅都成那樣了,她還能做什麼?”岑既白回頭看過去,正好瞧見迎面跟上的露痕,閉眼道,“目前看來是我們遇到的麻煩比較大,這個麻煩還在逐漸靠近我們。”
丘玄生和蒼秾頓住腳步,露痕追上來說:“我都忘了,你們不認識路。我帶你們去書鋪。”
“你要買報紙,我們不需要。”蒼秾頗有種被揪住後脖頸的感覺,她說,“既然你自己願意去,那我們就留在這兒。戊窠城建在高山上,我們帶的衣服不足以禦寒。”
露痕張大嘴巴,看起來似乎很受傷。她扒拉着門框胡亂點頭道:“好吧好吧,你們不幫忙我也不強求。”
她準備告辭下樓,丘玄生卻喊道:“等一下。”
露痕以為還有希望,丘玄生掰開蒼秾手拿過那幾個錢,跑過去塞給露痕,說:“買報紙的錢,你自己拿去用吧。”
露痕氣得要死,蹬下樓的聲音大得院子外的人都能聽見。雖然她老是想方設法地套近乎,大家也沒給過她好臉色,但至少她送上來的食物都不錯,沒在飯食上做手腳。
也許隻是個貪财的普通人而已。相安無事地過了幾天,戚紅還是沒有要醒的迹象,殷南鹄也沒回來。露痕作息很規律,吃過晚飯不出一個時辰必然熄燈,岑既白看着她房間的窗紙顔色倏然暗下去,走回房間準備拿些換洗的衣服。
蒼秾正在洗澡,丘玄生半趴在桌上打盹。昏暗的燈影下衣櫥的門扇擋去太多光亮,岑既白翻出幾件衣服關好衣櫥,轉過身突然發現房間裡似乎少了一個人。
起初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岑既白伸長脖子往床上一看,原本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戚紅竟不知什麼時候憑空失蹤了。岑既白趕緊搖醒丘玄生,問:“玄生,戚紅呢?”
“什麼戚紅,戚紅不是在……”丘玄生乍然醒來還有點懵,看見空置的床鋪霎時清醒過來,“我打瞌睡沒看見,她方才還在床上睡着,一個大活人不可能不聲不響就找不到的。”
燈火晃幾下,岑既白還沒被吓得失去理智,抓住丘玄生手臂道:“必須快去找蒼秾,告訴她戚紅不見的事。”
丘玄生慌慌張張地附和幾句,兩人争前恐後往樓下跑。恰逢蒼秾洗完澡出來,幾個人差點撞在一起。
岑既白邊比劃邊說了一遍事情經過,蒼秾跑上樓看清屋裡情況,床上的确沒有人。剛才還病歪歪的戚紅轉頭就找不見影,這事來得詭異,三人戰戰兢兢地在屋裡展開搜尋。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到了晚上就發生這種事。蒼秾不敢離丘玄生和岑既白太遠,岑既白低聲猜測道:“不會真有狂犬病吧,還是戚紅故意裝神弄鬼跟我們開玩笑?”
“狂犬病不會突然消失的,不要自己吓自己。”丘玄生高舉着油燈,“我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大家小心些。”
周圍隻有油燈照明,不如多點幾盞燈,看得能更真切。蒼秾壓下心頭驚慌,從袖子裡摸出火石,一陣風驚滅燭火,岑既白指着黑暗大叫道:“是戚紅!”
周遭太黑,戚紅也隻能憑借聲音來處辨認是否有人,岑既白隻覺得有陣冷光直撲面門而來,蒼秾反手推開她,丘玄生重新點燈照明,岑既白才看清是戚紅手裡拿着的菜刀。
廚房的門敞開着,蒼秾暗叫不好,戚紅轉移目标掠到她身前,舉起菜刀就要劈下。蒼秾歪着步子偏頭躲開,菜刀砍在蒼秾身側的桌子上,一下便将桌子劈得裂成兩半。
戚紅像是盯緊蒼秾般窮追不舍,一擊不中就緊接着再劈過來。她素來不是舞刀弄槍的料子,這時耍起刀來卻像另一個人,蒼秾甚至有些跟不上她的動作,幾次險些被她砍中,岑既白急忙道:“玄生,你書簡裡藏着的那隻手呢?”
“那個我用不好,怕控制不住力道傷到她,”丘玄生再三猶豫還是沒有拉開竹簡,蒼秾那邊形勢不容樂觀,她把燈燭塞給岑既白縱身上前道,“蒼秾小姐,我來幫你。”
戚紅絲毫沒管丘玄生,一門心思往蒼秾身上砍。在燭火映出的刀光裡,蒼秾發現她竟然是閉着眼睛的。她翻身踢開丘玄生,那刀直劈下來,蒼秾匆忙拿起手邊的木棍擋住,木棍禁受不住刀刃的壓力遽然碎裂,蒼秾隻得錯身閃到旁邊。
丘玄生跑到蒼秾身側,高聲喊道:“戚紅!”
戚紅停在原地急促地吸氣吐氣,仍然保持着兩手持刀的動作。蒼秾隔着這段距離觀察她,她還是沒有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