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秾吓得想踹她:“你别扯,這要我怎麼問?”
“看吧看吧,”岑既白像是捏住了她的錯處,提高音量高聲找茬,“你沒資格說我,沒那本事就别催。”
殷南鹄驚愕地回頭:“什麼?你爺爺是路明非?”
岑既白無奈道:“我叫她别催。”
殷南鹄又問:“什麼?你叫她起飛?”
“算了算了,我們不要糾結這些。”丘玄生跟上來,也幫着蒼秾問話,“殷大娘,你為什麼要離開神農莊啊?”
“曾經我确實以為有莊主和蒼姁她們在,神農莊會一直平和地走下去,可是我沒想到她們會反目成仇。”殷南鹄說,“我受不了蒼姁和莊主的态度,索性不與她們同道。”
蒼秾唏噓道:“我還以為她們多少會聽你的……”
“我哪能左右旁人的想法。”殷南鹄看着攀岩的進度,恍然大悟道,“我說怎麼走得這麼快,原來上回是帶着昏睡的蒼姁才拖慢腳步,這回我們應該很快就能登頂了。”
“啊,之前你還帶着姑母爬山?”岑既白肅然起敬,感歎道,“還好我們沒帶戚紅來,還是你們以前的麻煩大。”
殷南鹄又驚訝道:“什麼?你們要把船弄炸?”
“這才過去多久,她怎麼越來越耳背了?”岑既白嘀咕一句,高聲問,“殷大娘,你家除了你還有誰在?”
“我以前有個姐姐,”她頓了頓,“現在沒有了。”
“厲害啊殷大娘,你是走的哪條路子,改天也給我介紹介紹。”岑既白恨不得現在就爬到殷南鹄身邊去和她交流經驗,“你知道的,我也有個姐姐,我看她不爽很久了。”
殷南鹄像是決定不了該不該回答,蒼秾趕緊說:“别說這個,殷大娘,你離開神農莊之後就加入了東溟會?”
“是。”三人都露出各有思慮的表情,殷南鹄怕她們誤會,急忙解釋道,“你們可能不知道,每個新加入東溟會的成員都必須剜出一截肋骨,這樣危險的事卻很少有人出現意外,因為東溟會在醫治傷患方面比神農莊更專業。”
她給出的理由很充分,但岑既白還是沒辦法說服自己接納東溟會的人,别扭道:“你為什麼要加入東溟會?那裡的人對神農莊虎視眈眈,前段時間還有奸細潛入神農莊呢。”
“我知道,所以我才決定離開。”殷南鹄扭頭看向前路,握緊手裡的繩索說,“可惜當時戚紅不在我身邊,若是我離她太親近,難免被蒼姁她們知道戚紅還活在世上。”
說到戚紅,殷南鹄不免又問起有關她的事來:“戚紅是和你們一道來的戊窠,她跟你們相處得怎麼樣?”
岑既白撇嘴說:“不怎麼樣。”
殷南鹄道:“什麼?你們處得特别棒?”
岑既白懶得理她:“哎呀,我跟你說不清楚。”
殷南鹄又道:“什麼?你下個月要去秘魯?”
岑既白徹底放棄跟她講話。正好也快到山頂,衆人便停止閑聊,一心向上攀爬。蒼秾真想誇殷南鹄一句老當益壯,這個年紀的人攀岩還能如履平地,又怕她為此生氣。
殷南鹄第一個登頂,将身後衆人一一拉到頂上。山頂有占地不大的一片湖,果然如她所說有小船停在湖邊,丘玄生小跑過去細看,小船完好無損,還有配套的木槳。她難掩喜色,跑回殷南鹄身邊問:“真的有天上的集市嗎?”
殷南鹄笑而不語,故意賣起關子來。大家沒心思再追究,隻要按照傳說等到月亮升起來的時候謎底自會揭曉。
丘玄生把包裡的幹糧拿出來分享,一行人坐在湖邊積攢體力,直到月亮從雲霧間爬起身來,滿天染成翻墨的黑色。殷南鹄坐在船頭指路,蒼秾自告奮勇坐在船尾搖槳。
小船飄過倒映星空的水面,如同穿梭在天上雲中。黑沉沉的湖水将雨後初晴的夜空搬到湖面上來,水上蕩開的漣漪搖動天空中的星星,岑既白隔着霧霭往水面張望。
“真的是天上的集市,是映在水裡的。”丘玄生指着遠處說,“蒼秾小姐劃到那邊去,那裡有顆好亮的星星。”
蒼秾應一聲,劃槳湊近那顆丘玄生看中的星星,丘玄生半個身子探出船身,伸手去抓那顆落在水面上的星子。
她握着水淋淋的拳頭,蒼秾問:“抓到了嗎?”
丘玄生張開手,誠實地擡頭看蒼秾:“沒抓到。”
衆人都笑起來,殷南鹄忽然說:“你們看那裡。”
遠處依稀有個人影立在一葉小船上,隐在水汽之間。她背對衆人,風将衣擺環佩吹得飄然如飛。岑既白差點翻進水裡,指着那人問:“那是不是就是殷大娘見過的仙人?”
這可是難得的體驗,衆人一時心羨,催着蒼秾快劃過去。立在船上的身影隔着一片模糊朦胧的月色,遺世獨立得不像此世的人。岑既白沒什麼耐心,抓起手邊的槳幫蒼秾劃船,兩隻船越挨越近,殷南鹄站起來說:“仙人……”
“仙人是在叫我嗎?”那人轉過身來,嘲諷似地笑着說,“你們要不要看清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