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玄生的卡殼很是長久,越是安靜就越是緊張。她的聲音小得連站在她面前的蒼秾都難以聽見,怔怔道:“我……我……”半天沒能成句,丁汀源再次現身充當提詞器,丘玄生看見蒼秾身後舉着牌子的丁汀源,說,“我也不想。”
說完這句終于找回些底氣,丘玄生颔首道:“蒼秾小姐說得對,不能當一輩子的年獸,這麼好的機會不能放過。”
蒼秾嗯一聲,丘玄生重新拿出那枚錢币細細端詳,兩人很久沒有再說話。樓上的戚紅成功說服褚蘭,成功将還沒蘇醒的岑既白背出來,她東倒西歪摸索着牆壁下樓,罵罵咧咧道:“樂始真是有毛病,把我們的燒火棍拿走了。”
早知道就不讓樂始來了,丘玄生握緊拳頭,問:“這下怎麼辦?我們連武器都沒有,怎麼打野山雞?”
蒼秾揮了揮手裡的法棍:“我們剛剛在廚房裡拿這個劈柴,柴火打爛了而這東西毫發無損,要不你試試?”
戚紅半信半疑地接過來,這烤餅硬度驚人,韌性和重量都很是合适。她試着揮舞兩下,贊賞道:“不錯。”
學着班瑟的樣子把岑既白捆在身上,再将法棍佩在腰間。戚紅整理好行裝,毅然決然踏上征途,丘玄生看得愣神,問:“戚紅……不,聖劍真的能湊齊五個錢币嗎?”
蒼秾看着她那副傻樣也表示希望渺茫,戚紅站在門檻上回頭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真正的勇者要出征了。”
看她如此積極,蒼秾和丘玄生都不好再說什麼。讓她掙夠五個币最重要,還是不要潑冷水澆滅她的熱情。
在沼澤林裡住過一段時間的丘玄生和蒼秾知道哪裡是野山雞搭窩的熱門地點,三人一路直奔目标,到場時卻發現滿地雞毛和血污。地上滿是血腳印,腥氣久久不散。
丘玄生看不過眼,蒼秾問:“難道樂始來過這裡嗎?”
“看起來很有可能,我們趕緊吧。”丘玄生推着蒼秾隻想趕緊離開,轉頭卻發現戚紅站在原地,“怎麼不跟來?”
“這裡到處都是泥點子,我不想弄到衣服上。”戚紅嫌棄地提起衣擺,沖蒼秾和丘玄生道,“看看你們兩個的褲腿,髒成什麼樣了?我絕對不能像你們一樣邋遢。”
“說誰邋遢,”蒼秾踩着一塊半個腳掌大的石子越過橫在面前的小型淤泥地,好聲好氣地勸說道,“這裡的地貌本來就這樣,蓮花還出淤泥而不染呢,回家洗幹淨就行。”
“我又不是蓮花,不想出淤泥。”戚紅愈加矯情起來,提着衣擺又踩蒼秾和丘玄生一腳,“一看你們兩個就是泥鳅,在髒水裡拱來拱去,一輩子都隻能活在爛泥裡。”
蒼秾憤憤不平,道:“你說什麼呢,看不起人嗎?”
“一輩子都隻能活在爛泥裡,”戚紅小聲重複一句,冷笑一下揚聲道,“我可不想變成你們這副不值錢的樣子,别人怎麼樣我管不着,隻有我自己是萬萬不能髒的。”
她非得在這種事上磨蹭,丘玄生和蒼秾說累舌頭也勸不動。蒼秾左思右想,隻得搬出激将法:“沒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一步了,你這樣還想救勇者,我看是要等到猴年馬月。”
這招果然奏效,蒼秾拉着丘玄生做出一副要走的樣子,戚紅急忙小步追到土地與淤泥相交的邊緣。她望着那黏乎乎髒兮兮的污泥,心裡暗罵臧卯竹,非要加這種無聊的劇情。
再不跟上那兩人就要抛下自己走開了,戚紅把心一橫,扯下半塊袍子蓋在那塊石頭上,戰戰兢兢地往前走。不知是蓋上衣服太滑還是身上帶着岑既白太重,剛踩上石塊便翻倒下去,戚紅驚叫一聲,連帶着岑既白一起摔進沼澤裡。
蒼秾和丘玄生聽見她的慘叫回頭來看,戚紅已經被淤泥浸沒了一半,她拼命掙紮,蒼秾急忙跑到土地邊緣提醒道:“你不要亂動啊,這樣會加快陷進去的速度的!”
丘玄生跑來跑去,想着找條藤蔓或是樹枝能讓戚紅拉住。這塊爛泥地大部分都是水,轉眼間就要徹底被埋進泥裡,戚紅趕在陷沒前吸進最後一口氣,含混喊道:“嘿,叢芸隊長?”
邬叢芸從神燈裡飄出來,應道:“我在。”
張嘴就要吃到泥巴,戚紅捂住嘴,含糊不清地說:“你快把小莊主治好,然後趕緊帶我們去年獸那裡。”
邬叢芸确認道:“你考慮好了嗎?這是兩個願望哦。勇者還沒做出決定,你就先一下子揮霍了所有機會嗎?”
那也要她有命做決定,像現在這樣半死不活的,有什麼用?這裡沒有多少氧氣,再這樣下去兩個人都得淹死,戚紅抓緊身上的系繩,閉眼喊道:“少廢話,快點啊。”
邬叢芸帶着高深莫測的笑容點點頭,她伸手按在戚紅額間,從她指尖閃出一道金色的光芒,一下照亮了整片沼澤地。戚紅感覺到自己在上浮,身後的岑既白也動了一下。
岸上急得團團轉的蒼秾和丘玄生也看見那道閃光,正在驚疑間,原本還挂在天空正當中的太陽忽然西垂,天色也驟然暗下來。蒼秾拉緊丘玄生的手:“不好,天黑了。”
天黑就預計着兩人要回到年獸的角色裡,丘玄生從竹簡裡掏出年獸的演出服,蒼秾接過來胡亂套在身上,從泥地裡爬出來的戚紅正好撞見這一幕:“你們在幹什麼?”
“你們浮起來太早了,我們還沒來得及換上戲服。”蒼秾小聲解釋幾句,轉而進入角色一揮手倨傲道,“哼,沒想到竟然會被你看到。那我們也沒什麼好瞞着你的了,其實我和玄生就是傳說中讓人聞風喪膽的年獸,玄生!”
丘玄生擡手高舉起演出服,一下套在蒼秾身上:“哕哕哕能量,哕哕哕哕,喵可獸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