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既白也趴在桌上喊累,直到褚蘭把冒着熱氣的湯碗放到桌上才直起身來。樂始撿起班瑟的酒碗抿了一口,趴到丁汀源背上蹭着她說:“隊長我喝醉了,隊長我喝醉了。”
“又看到了好惡心的東西。”蒼秾不忍目睹,于是專心用勺子攪起面前的湯來,“這樣過節真累,下回我絕不會演年獸,聖劍就不錯,不用講台詞,還可以讓人背着走。”
岑既白深有同感,附和道:“是戚紅太不安分了,抽到能安安靜靜地躺到最後的角色還想挑剔。”
“是你們沒有上進心,”戚紅嗤之以鼻,翻出從臧卯竹那拿來的話本說,“我問竹竹借到了這本《沼澤王的女兒》,明顯比我們的故事好很多,可惜故事是鳥說的。”
“學鳥語不如學筝語,”褚蘭伸手丢過來一張畫好的宣傳單,“我們漢話鞏固班和筝語入門班在明年就要開始收費了,每幫石耳洗碗一次就能免費聽課一節哦。”
“花錢聽課,你當我們是冤大頭啊?”蒼秾對她斂财的手段表示鄙視,不想管筝從錢袋裡挑出幾粒金粟米交給褚蘭,蒼秾錯愕道,“管筝你真的給她?你就這麼好學嗎?”
管筝拉緊錢包堅定道:“學哕哕哕哕哕的哕生哕哕。”
聽不懂。戚紅和岑既白大聲嘲笑,蒼秾進退兩難,丘玄生繼續翻譯工作,向蒼秾解說道:“管筝說學好漢話是她的畢生願望。看來以後石耳的洗碗工作是蒼秾小姐包了。”
蒼秾沉重地仰頭幹掉碗裡的湯,邬叢芸捧着那盞道具燈坐過來,要說大事般嚴謹低聲道:“我有事和大家說。”
她說得很小聲,桌子另一邊用牙給西瓜削皮的班瑟和鼓掌叫好的臧卯竹根本沒聽見。看來是隻告訴特定幾個人的秘密,蒼秾趕緊坐直身子,戚紅也從話本裡擡起頭來。
邬叢芸将手裡的燈放到桌上,向大家展示道:“近日我在收拾數據庫,想将積攢的無用的東西删掉。我找到了些對你們來說很重要的信息,調選出來放進這盞燈裡了。”
如此重要的東西,居然不聲不響就拿去做了演出道具?蒼秾冷汗直冒,生怕東西磕着碰着壞了。那盞燈看起來和尋常物件一模一樣,岑既白好奇地伸手擺弄一下,隻覺得沒什麼特别的,便問:“這真的是神燈嗎?裡面是什麼?”
“因為調出來了,所以我也不知道。”邬叢芸誠實地說,“不常清理儲存會拖慢我的響應速度,清除前我在神燈上寫了紙條,告訴自己這個東西一定要轉交給你們。”
邬叢芸做起事來就是顧前不顧後,衆人早就習慣,于是也沒有不滿。丘玄生問:“這個怎麼用?”
邬叢芸極為靠譜地呈上通知紙條在内的操作要訣:“要與通道口一并使用,在進入通道口前點亮便可。”
“這題我會,”岑既白搶答道,“岑烏菱在她記錄的幻境速通技巧中寫到過,有一種技術是可以指定進入通道口後面臨的幻境類型的,說的大概就是和這盞燈類似的東西。”
“叢芸隊長真厲害,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樣的技術。”戚紅捧起燈來,興奮地說,“在進入通道口之前把這個點上,就能看見叢芸隊長想讓我們知道的東西了?”
“這附近的那個通道口年後就可以使用了吧?”蒼秾也很有興趣,“裡頭究竟是什麼東西呢?”
“哈哈,調出來之前應該詳細記錄下來的。”邬叢芸笑道,“我的版本停留在很多年之前,裝載不了太多記憶。”
“不,叢芸隊長能在看見這個的時候想起我們就很好了,”蒼秾擡起酒碗,向邬叢芸道,“謝謝你的燈,也謝謝你這半年來願意收留我們。”
邬叢芸連連搖頭推辭,也舉起手裡的酒盞。她喝的東西黑乎乎的,散發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岑既白趁着她沒喝完,攔住邬叢芸問:“叢芸隊長,你喝的是什麼東西?”
邬叢芸用平常語氣答道:“02型機油。”
岑既白又驚又疑:“這個喝起來是什麼味道?”
“試試不就知道了?”戚紅抓起邬叢芸的酒杯往岑既白嘴上撞,她突然出手,岑既白躲閃不及被裡頭的液體潑中,戚紅得逞道,“别的小朋友喝的,我們小莊主也要喝。”
那東西果然是機油,戚紅力道太大,真有些進了嘴裡。岑既白驚慌失措,摳着嗓子眼隻想趕快吐出來,邬叢芸看得心生内疚,連忙拿湯給她漱口。
戚紅在旁幸災樂禍大笑不止,岑既白越想越生氣,恰好看完削皮表演的臧卯竹抓着烤羊腿經過,岑既白一把奪過她手裡的羊腿,揮舞着沾滿辣椒粉羊腿追着戚紅打。
石耳被飄揚的辣椒粉波及,袖子掩着嘴咳個不停。蒼秾識趣地躲開,退避間卻見身旁的丘玄生完全沒注意到這邊的争鬥,隻是低頭望着手裡的扭蛋币發愣。
她把丘玄生拖離戰線,問:“你怎麼還拿着這個?”
“嗯,留着做個紀念。”丘玄生把扭蛋币藏回口袋裡,擡頭看着被岑既白抓着羊腿打得節節敗退隻能護住腦袋的戚紅,急忙說,“戚紅好像快被打死了,我們快救救她。”
再這樣鬧下去不說戚紅的死活,石耳就得被辣椒粉嗆死,臧卯竹也要因為羊腿被搶含恨一生。蒼秾被丘玄生拉去勸架,也顧不上追問丘玄生錢币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