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一地樹枝柴火果皮骨頭,暫時告别了霸天之後,蒼秾自作主張帶頭去找傲天。不知是聽她提起蒼姁還是她與班瑟感情最好,抑或是她早就知道三人是外人,蒼秾總覺得跟她說話不必遮掩,比和喜歡常問問題的霸天說話輕松。
多虧霸天直來直去說話不拐彎,三人沒費多少力氣就找到了傲天的住處。化龍谷中人多住山洞,條件最好的也是住泥土夯就的土房,隻有傲天和班瑟有自己搭建的樹屋。
繞過嗷天替蒼秾治療時占用的山洞,迎面便是傲天的家。院中擺着許多雕刻的木質機關,也不乏簡單的繩線裝置。進門時看見坐在屋裡的戰天,三人皆逡巡而不敢入。戰天察覺外頭有人,擡頭問:“鬼鬼祟祟的想幹什麼?”
岑既白吓得一抖,她和丘玄生都挺膽小,蒼秾越發覺得自己是家裡唯一的頂梁柱:“我們來找傲天,她在嗎?”
“傲天在裡頭幫我改裝武器,”戰天對待三人仍懷芥蒂,目不轉睛地盯着三人道,“你們找她什麼事?”
“沒什麼,昨天我不是被蜘蛛咬了嘛,是她家的機關人幫我治好的。”蒼秾努力堆出笑容,舉起手裡滿滿一包袱香蕉,“我給她帶了些水果來,謝謝她對我的幫助。”
體力不佳的傲天很少外出覓食,尋找食物的方法就是在附近的林子裡設置陷阱打些野味。她們帶來香蕉免去傲天摘果子的困擾,戰天挑不出刺來,于是低頭不說話。
四人在屋子裡相對而坐,一時間鴉雀無聲。丘玄生害怕氣氛凝重,主動發問道:“戰天小姐,你在改裝武器?”
戰天顯然不想聊天,随口道:“是啊。”
丘玄生又問:“是什麼樣的武器?”
“就是我常用的刀,”戰天語氣不善地問,“怎麼着,你們是想探聽我的情報,在百鱗大會上壓我一頭?”
那眼神猶如刀尖寒光畢露,丘玄生趕忙搖手道:“不是不是,我是擔心我們這樣對坐着不說話很尴尬……”
“跟你們說也可以,反正不是秘密。”後屋傳來打鐵的聲音,戰天無所謂地撇過頭,望着簾後忙碌的傲天說,“你們和班瑟,還有整天來煩我的霸天,都終将被我打敗。”
蒼秾咽了口口水,問:“那傲天呢?”
戰天果決地說:“她也不例外。”
“那你還有臉叫她幫你改裝武器?”岑既白話音脫口便被戰天瞪了一眼,改口道,“不是,我不是說你……”
“我讓傲天幫我改裝武器和我要打敗她有沖突嗎?”戰天疾聲說,“百鱗大會并不是篩選出強者的戰鬥,是檢閱衆人是否在這一年裡磨練自己的儀式。每個人毫無保留地以最強的姿态對決,傲天幫我改裝也是為了迎擊更強的對手。”
三人相顧無言,盡管戰天待人很是蠻橫,丘玄生還是忍不住提醒她:“但改裝武器是大事,稍有不慎就會影響你日後的比賽。你不怕傲天小姐在你的武器上動手腳嗎?”
“怎麼會!”戰天站起身指着丘玄生的鼻子罵道,“你這人真是心思歹毒,整個林子裡找不出比你更有心計的人了!班瑟是受了你什麼蠱惑,才把你帶到我們林子裡來?”
弄巧成拙的丘玄生吓得大氣不敢出,怯怯地縮到蒼秾身邊。蒼秾看不下去,說:“玄生說這些是為你好,提醒你不要輕信旁人。你聽不進去當她沒說就好,何必咄咄逼人?”
戰天哼一聲,扭頭去看簾後。誰都看出她不想再聊,也不想去觸這個黴頭。詭異的沉默沒有持續多久,傲天很快挑簾出來,擡手抹了把汗說:“戰天,你的刀我拿不動。”
一直冷臉的戰天終于起身走到簾後,屋裡傳來掂量揮刀的聲音。趁她不在,蒼秾小聲問:“玄生,你很怕她嗎?”
“可能是一到這裡就被霸天扯了尾巴,對她們這裡的人都有點不敢面對。”丘玄生戒備地說,“她随手扯我那一下力氣很大,戰天與她齊名,想必也很厲害。”
“是啊,她是四個人裡做不好接近的那個。”蒼秾凝望簾後防止戰天突然出來,她糾結半天,轉頭對丘玄生說,“我知道你很害怕,但是能不要再弄我的尾巴了嗎?”
“我沒有啊,”丘玄生不解地回頭看一眼纏在一起的尾巴,驚得跳開兩步挪到岑既白旁邊,“對不起。”
試完刀的戰天和傲天一同從簾後出來,戰天将刀扛在肩上準備離開,傲天說:“方才我聽見發箭聲,大約是我做的機關逮到兔子了,你去幫我拿進來。”
先前還對三人冷眼相待的戰天點點頭,扛着刀出去幫傲天撿兔子。傲天在水池裡洗幹淨手,還沒等蒼秾說話,戰天便拎着兩隻野兔進來。傲天回頭說:“你回去之後自己試一試,小心我背地裡在你的刀上做手腳。”
戰天隻是對她一笑,轉頭帶着刀走了。丘玄生感到無地自容,低聲問:“傲天小姐,你聽見我們說的話了?”
“我耳朵很靈的,外邊院子裡機關發箭的聲音我都能聽得明明白白。”傲天擡起帶着水珠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們今天還來這裡,莫不是想再跟我睡前聊個天?”
“正是如此。”雖然這個說法不太對勁,但此時的蒼秾無心執着于這些,“你先前說你的偶像是蒼姁,對不對?”
傲天颔首,蒼秾說:“蒼姁是我娘。”
傲天想也不想便回:“你娘是什麼玩意兒?”
蒼秾立時愣住,岑既白跳出來道:“蒼秾的娘就是蒼姁,是你的偶像!你什麼意思,連娘是什麼都不懂嗎?”
“不懂。”傲天很直白地承認自己的短處,很是好學地湊上來,問,“這也是你們外頭的說法?什麼是娘啊?”
“就是生了你的人啊?”岑既白眼見她還是懵然不知,抓抓頭發說,“不會吧,你也和沈露痕一樣是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