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工大賽結束後,衆人又在化龍谷中住了幾天。班瑟身上劃得淺的傷口大多結了痂,劃得深的傷口需要專門醫治,賴着說要休養俨然行不通,是時候離開化龍谷回到輔州了。
那天在傳送門前師娘對丘玄生說了好一番古怪的話,丘玄生還是和以前一樣沒心沒肺不肯重視,仍是我行我素,這幾天都忙着和岑既白一起高高興興出門摘果子。費盡心思沒得到外置内存,蒼秾沒力氣再動,比傷患班瑟還不肯挪窩。
在屋裡沒幹勁地睡了兩三天,蒼秾依舊沒找到說服自己站起來勇敢面對人生的理由。她翻個身準備繼續睡,跑進房來的丘玄生推她幾下:“蒼秾小姐,我們今天要回家了。”
“今天嗎?”蒼秾沒管她,閉眼道,“還以為要在化龍谷裡等下次礦工大賽舉行,然後一舉赢下外置内存呢。”
“那得等到明年,蒼姁前輩等不了那麼久的。”丘玄生攥住蒼秾一邊胳膊,一邊使勁拖她一邊連哄帶騙地說,“蒼秾小姐快起來,我們去看看小莊主的行李收拾得怎麼樣。”
“不行啊,這幾天為了比賽我已經把下輩子的力氣都拿出來用了。”蒼秾跟丘玄生較勁一番,往後一仰癱回床闆上,“不光是跑跑跳跳打打殺殺,一直給你們加油鼓勁也很累的,吐槽小莊主的弱智行為也很累的,”她望着窗外的陽光明媚綠樹成蔭,忽然感慨道,“可能我已經在比賽的某個環節死了也說不定,現在的我隻是一具沒用的屍體罷了。”
她的态度把丘玄生震撼得說不出漂亮話,蒼秾沒心情管太多,側過身繼續睡覺。丘玄生坐在她身邊猶疑許久,挪到蒼秾對面問:“有什麼辦法能讓蒼秾小姐恢複正常嗎?”
蒼秾随口說:“給我捏捏貓耳吧。”
丘玄生二話不說把腦袋湊過來。本來是随便說的話,沒想到她會當真。蒼秾還是沒幹勁,伸手敷衍地捏她幾下,丘玄生沒察覺到蒼秾的懶怠,躺到蒼秾身邊更靠近些。
兩人對視一陣,蒼秾拉着丘玄生坐起來大聲說:“如果玄生這樣做的話我也不得不認真起來了!”
說完就對丘玄生的新耳朵一通亂捏。兩個人笑個不停,等蒼秾坐倒休息,丘玄生問:“蒼秾小姐要撓下巴嗎?”
反正什麼礦工比賽都已經是過去式,賽後正是休息放松的時候,況且做貓比做人舒服很多。懶得做人的蒼秾決定放下身段徹底變成貓,剛想靠到丘玄生身邊的瞬間岑既白猛然踹開房門:“大新聞!霸天和戰天在樓下——”
蒼秾立即坐正來,岑既白沉思道:“我在這間房子的空氣裡聞到一絲羞愧的氣息,我過來之前你們在做什麼?”
決不能讓岑既白知道……蒼秾打算就此瞞過去,丘玄生卻答道:“蒼秾小姐長出耳朵以後就很喜歡被人摸下巴。”
“不是啊,這種事能不要到處說嗎?”蒼秾連忙捂住丘玄生的嘴,帶着僵硬的笑容轉向臉色鐵青的岑既白準備扯開話題,“哈哈哈,你剛說霸天和戰天在樓下怎麼了?”
“霸天和戰天在撓下巴。”岑既白關上房門,“為什麼是下巴,下巴有什麼特别的嗎?為什麼你會喜歡摸下巴?”
蒼秾慌忙道:“不是準備說你的大新聞嘛,快說呀。”
岑既白煞有其事地在兩人面前端端正正地坐下來,潛心問:“我的新聞沒有你的大,摸下巴是什麼感覺?”
蒼秾感覺自己的人生在此刻走到了盡頭,正當蒼秾準備從樹屋的窗口一躍而下的時候丘玄生坦然出手,湊近岑既白撓幾下她的下巴:“就是這樣。小莊主感覺如何?”
還好這兩人的智商走的是同一種風格,岑既白用心感受片刻,聳肩說:“沒什麼感覺,”她撸起袖子逼近蒼秾,學着丘玄生的樣子抓幾下蒼秾,“蒼秾你感覺怎麼樣?”
蒼秾仰頭看了她幾秒,誠實地說:“感覺好惡心。”
“什麼!”無端被罵的岑既白暴跳如雷,“我摸你的下巴是給你面子,你居然反過來說我惡心?朕是皇帝!”
蒼秾抓起床上的木頭枕頭就往岑既白身上砸:“都說了别再糾結你那個身份牌,你根本不是皇帝!”
“可惡,每次你都不承認我的身份,”岑既白氣得打滾,“你對皇帝不敬,朕不會告訴你樓下的大新聞的。”
鋪好的床被她滾亂,蒼秾嫌棄地丢掉枕頭拉起丘玄生:“我還要你告訴?玄生走,我們到樓下自己看。”
托岑既白的福,消沉了三天的蒼秾終于肯走出房門。丘玄生回頭招手叫上岑既白,三人借着樹藤溜到地面,隻見班瑟家的大樹下架着一口巨型陶甕,裡頭滾水沸騰,滿頭大汗的戰天浸在水裡,陶甕外的霸天不斷往火堆上添柴。
蒼秾急忙松開樹藤跳到地面,高聲叫停道:“這是在幹什麼啊!快住手,戰天也是有傷在身的!”
“我身上也有傷,”霸天放下背來的一捆柴火,将其盡數堆在火焰旁,扶着昏昏沉沉的腦袋說,“每次站得急了頭就好痛,可能是班瑟敲的那下太重了,這幾天沒調理好。”
“先别管調理不調理了,戰天還在鍋裡!”蒼秾試圖抓住陶甕邊緣爬進去把戰天拉出來,燒紅的陶甕燙得驚人,蒼秾摸着被燒痛的手慘叫一聲。傲天蹲在火堆邊燒烤,岑既白将她身上的外衣扯下來遞給蒼秾,蒼秾勉強爬到鍋邊向戰天伸出手。
昏頭昏腦的戰天含糊不清道:“别碰我,我在調理。”
傲天立即爬到鍋邊,朝戰天身上灑下叢林中尋來的香草調料。丘玄生疑惑地問:“這樣是料理吧?”
戰天甩幾下腦袋,振振有詞道:“哼,是你們抱怨我不熟的,如今我要變熟,你們究竟哪裡看不慣了?”
“我們不是那個意思,總之你别泡着。”眼見她不肯配合,蒼秾隻好把喜氣洋洋往鍋裡加調料的傲天扯下來,“怎麼你每次都在配合戰天?就不能跟她好好解釋嗎?”
“戰天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作為朋友就該在背後無條件支持她。”傲天得過且過蹲回火堆邊,“而且我的烤翅很快就做好了,到時叫班瑟下來一起吃。”
這兩人都聽不懂人話,蒼秾無可奈何,最終看向最不想打交道的霸天:“怎麼霸天你也跟着她們胡鬧?”
“之前做了很偏激的事,我希望能以此表達對班瑟的歉意。”霸天一本正經道,“這就是你們外人傳為佳話的負荊請罪,恰好戰天和傲天需要木柴,就跟她們一起來了。”
岑既白歎氣道:“來化龍谷之後簡直沒有一天安生。班瑟沒有告訴你們嗎,我們準備在今天中午回外界去。”
“當然說了,班瑟和我們無話不談。我們就是聽說了才來送行的,這是霸天最後向班瑟道歉,”傲天往鍋裡瞟一眼,說,“戰天最後和你們混熟的機會了。”
“你就是故意捉弄她們吧?”蒼秾戳破她的心思,隻聽頭頂傳來樹藤的摩擦聲,一道身影輕快地掠過陶甕撈出戰天,蒼秾認命道,“得,班瑟被你們吵下來了。”
“正好,我的烤翅熟了!這是最符合班瑟氣質的街頭辣鹵風味薄皮脆汁雞。”傲天完全不看氣氛,将串在樹枝上的雞翅分發給衆人,“這是霸天的麥麥脆汁琵琶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