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秾小姐對琅州不熟,我怕事态難以掌控……”丘玄生很是猶豫,她低頭不敢看蒼秾,找了個蹩腳的借口,“隊長說那裡曾是馬賊的臨時據點,是龍潭虎穴,非常危險。”
“是龍潭虎穴的話就更要和你一起去了。”蒼秾不肯放棄,抓住丘玄生的手說,“我覺得樂始說得對,倘若隊長抛下你們獨自應對,你和樂始決計不會袖手旁觀。我也是一樣的,你要是留我一個人在這裡,我也會偷偷跟你們去。”
“這樣很不安全。”丘玄生被她扯着躲不開,隻得心緒不甯地擡眼問,“蒼秾小姐,你真的想和我們一起?”
蒼秾點頭,她又說:“可我怕你遇到危險。”
“我也怕你遇到危險啊,”這時候要怎麼做來着,蒼秾拼命回憶那本書裡提到的招術,結果也隻能想到兩招,不得不晃幾下她的手說,“讓我去吧喵,我會很小心的喵。”
丘玄生怔了片刻,松口道:“好吧。”
竟然真的有用?蒼秾立馬後悔自己病急亂投醫,清清嗓子說:“我是說正經的。你把我留在這裡我就不能講話,難道要我跟小莊主一起躺着什麼事也不做?”
像是被這個理由打動,丘玄生語氣輕快不少:“是啊。蒼秾小姐比我強很多,不用擔心蒼秾小姐會遇到危險。”
不管怎麼說,還是混到了跟她們同行的機會。第一個問題成功解決,蒼秾卻沒能放松下來。她仍是愁眉不展,丘玄生看出她有心事,問:“蒼秾小姐,你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想到對方布下這樣的險局,必定是有所準備。”蒼秾把那堆鐵镖塞進行囊中,憂心忡忡道,“萬一我們不小心被敵人分散,我豈不是又說不了話了?”
丘玄生拖長聲音嗯一聲,思索道:“這是個大問題。”
“算了,我們不能想這麼多。”礙于限制束手束腳隻會殺自家威風,蒼秾握緊手裡的武器,下定決心道,“上次在幻境裡栽了跟頭,這次我決不會手下留情。”
“這個不用蒼秾小姐擔心,我有辦法。”丘玄生招招手示意她靠近,蒼秾往丘玄生那邊靠近些,丘玄生扯住她的衣服将她拉過來,小聲說,“蒼秾小姐,再過來一點。”
是什麼秘密,要靠得這麼近說?蒼秾湊過去,丘玄生将她的衣服攥在手裡稍微貼近,嘴唇輕飄飄地壓在蒼秾右邊臉頰。蒼秾眨眨眼,隻覺得臉頰像是躺在草地裡被一旁經風吹過的草葉拂過似的,感覺強烈到似乎能聽到原野上的風聲。
蒼秾沒能及時反應,丘玄生飛快拉遠距離,轉過臉去說:“這樣就好了。我會盡快給蒼秾小姐做好辰光佩的,如果明天我不在蒼秾小姐身邊,蒼秾小姐一定要謹慎開口。”
蒼秾還呆着,丘玄生卷起包袱道:“我收拾好了。”
不等愣在原地的蒼秾張嘴說話,她就抱着包袱跑出房間。蒼秾瞪大眼睛轉過身來,抓起癱在床上的岑既白尖聲問:“小莊主,小莊主你看到了嗎?剛才那個是什麼?”
岑既白閉眼笑道:“嘿嘿,嘿嘿嘿嘿。”
蒼秾皺眉:“不是吧,你的智力真的被偷走了?”
岑既白還是繼續笑:“嘿嘿嘿,嘿嘿嘿。”
這人是靠不住了,蒼秾靠着床鋪坐在地上,擡手覆上被丘玄生親過的半邊臉頰。她終于發現自己最大的缺點,就是從來不吃教訓,以前就有過這樣的事,自己還是毫無防備。
沒有讨厭的感覺,也沒覺得丘玄生的行為和錢易黛的一樣讓人嫌棄。看來人和人之間真的是有很大差别的,蒼秾仔細琢磨着,原來丘玄生對自己做這樣的事也沒問題嗎?
想了想還是覺得有點不對,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臉上有點熱熱的,不走運的話會被樂始看出來,那個人有隊長雷達直覺很準——蒼秾竄到鏡前認真查看,觀察須臾才意識到自己的愚蠢,這種程度會被看出來嗎?樂始哪有這麼神?
太奇怪了。蒼秾抓起桌上的背囊跑出房門,回到客廳時樂始和丘玄生正坐在桌邊,聽見蒼秾的腳步聲靠近,丘玄生一反常态低着頭沒跟她問好,好像是想逃避什麼一樣。
不行,太反常會被樂始看出來。蒼秾在她身邊落座,盡量讓語氣聽上去輕松平常:“我準備好了。隊長呢?”
“招兵買馬是轉眼就能完成的事嗎?”樂始說話毫不客氣,但她一如既往的高傲反而讓蒼秾覺得安心,瞧見蒼秾臉上滿意的表情,樂始一陣惡寒,握緊刀鞘嘲諷道,“你這人早上還吐血,不在家裡休息跑去給東溟會的人當靶子?”
“我……”惹她生氣說不定會讓她察覺到異樣,蒼秾忍住氣不跟她吵,随口說,“行行行,就你有資格去。事先跟你分清楚,我是跟玄生一起的,不是跟你們一起的。”
“果然看見一隻蟑螂就代表有更多蟑螂。”樂始哼一聲,轉向粟羽說,“粟羽,家裡就拜托你照顧了。”
粟羽搖頭:“不,我也要跟你們去大明塔。”
樂始歪頭問:“你要單留倪林一個人在家?”
“沒事沒事,我一個人能應付。”倪林熟練地在頭上扣上一個鐵腕,手上一撐地面整個人倒立起來,兩邊手執菜刀一擰身子陀螺般疾速旋起,手中快刀掠過離她最近的那隻凳子,竟将四隻蹬腿利落削下,她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停下旋轉,說,“不然你們以為粟羽不在的時候我是怎麼過的?”
樂始贊許地點點頭,仿佛認可了倪林作為丁汀源好友的身份。蒼秾看得雲裡霧裡,小聲跟丘玄生搭話:“粟羽的東西不是都好好的嘛,為什麼還要趟這灘渾水?”
剛才的驚訝使得丘玄生暫時把房間裡的事抛之腦後,她湊近蒼秾幾分,用手掩着蒼秾的耳朵說:“蒼秾小姐,粟羽沒有被偷東西,但一袋錢整個人都不見了。”
後幾個字緊張得根本聽不清,蒼秾眨眨眼,猜測着丘玄生話裡最後的幾個字:“你是說一袋錢就是粟羽被偷的那個……一袋錢那不是騷擾嗎,粟羽怎麼可能會接受?”
如同察覺到兩人的談論,粟羽波瀾不驚地聲明道:“我跟你們去隻不過是想證明方闌的清白。她本人與東溟會沒有關聯,希望你們不要誤會她的身份對她産生猜忌。”
是為了方闌啊,還好錢易黛不在這裡,否則聽見粟羽說這樣的話肯定會傷心。蒼秾如此想着,卻覺得自己耳邊的事态更緊張,趕緊擡起手來防止被樂始看出端倪。
三角戀戲碼就在眼前,連樂始都有點想發言的樣子。丘玄生還想跟蒼秾八卦幾句,轉頭卻看見蒼秾已經捂起靠近她的那邊耳朵。她低頭開始清點起包袱裡裝着的東西,丘玄生盯着她看了一陣,扯幾下蒼秾的手示意她聽自己說話。
蒼秾偷觑一眼樂始,确認她在跟倪林說話才湊過來。丘玄生說:“蒼秾小姐,你的耳朵是漸變色。”
蒼秾抿着嘴不回話,又捂住耳朵。其實丘玄生不說她也明白——熱度能清晰地感覺到,所以大概是紅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