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
帝都四季分明,中秋一過天就涼下來了。
影下了課準備回家,在去往停車場的路上遇到了星星,小家夥掐着一小把不知從哪揪來的毛毛草,坐在甬路邊編小兔子。
影問他在這裡幹什麼,他晃着毛毛草小兔子說:“求領養啊。”
影看小孩穿的單薄,脫下西裝外套給他披上,把他領走了。
來到校外的飲品店,影叫了兩杯喝的,單獨給小朋友點了份甜品。
星星控制着耳朵一顫一顫的小兔子鞠了個躬:“謝謝教授。”
影失笑:“當心草籽掉盤子裡。”
星星嘿嘿一笑,放下小兔子,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片皺巴巴的消毒紙巾,撕開擦手。
影看了眼他随手放在桌子上的包裝紙,盧卡斯常用的牌子,不用問,肯定是叔叔幫小朋友準備的。
星星擦完手,用甜品裡做點綴的櫻桃蘸着巧克力醬吃。
影問:“需要傾訴嗎?”
星星咽下嘴裡的東西,用手背蹭蹭臉頰,複又兩根手指撐起唇角:“教授,我的表情管理出問題了嗎?這樣好一點沒?”
影答非所問的對他說:“我的開蒙老師業餘愛好是研究心理,我大學輔修心理學,我前夫是心理醫生。”
星星放下手詫異的看着他:“……前夫?您口誤了嗎?”
“盧卡斯沒告訴你他有個養父嗎?”影語氣随意,就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沒有,叔叔隻說他和他的兄弟姐妹都沒有血緣關系……”星星又詫異了,表情管理全面失敗,他詫異的将本就圓溜溜的兩眼瞪的更圓更大,嘴巴半張着,“難道……不會吧?”說着像剛才的毛毛草小兔子似的搖起了頭,“不,不可能,我看過您先生的網圖,第一眼看成了叔叔,細看還是很像。”
影家裡兩個表情匮乏症患者,看他表情這麼豐富靈動,感覺還挺有趣的,于是道:“沒錯,我先生是盧卡斯的生父,我和我前夫是形婚。”
星星表情更豐富了,沁着絲絲水銀色的灰眼珠瞪成了兩個呼之欲出的球面體,嘴巴開開合合,半天吐出一句:“教授,您在逗我玩吧?您的婚姻史這麼勁爆的嗎?”
影身體微傾,故作神秘的壓低聲音:“還有更勁爆的,想聽嗎?”
星星忘了打聽人家隐私不禮貌這件事,小腦袋使勁點了點,跟着壓低聲音:“您說,就算您是逗我玩的,我也想聽。”
影收回身勢搖了搖頭:“不是白聽的,要用你的心事交換。”
星星意識到對方是主動做樹洞,傾聽他的苦惱,放棄已經崩潰的表情管理程序,将遠山青黛一般的小眉毛攢成了一個苦惱又無奈的小八字:“我沒有心事,隻有煩惱。怎麼說呢?就是我們寝室有個人不合群,我們一起玩不叫他吧,他又覺得我們孤立他、針對他、冷暴力霸淩他,整天摔摔打打的不給我們這些‘霸淩者’好臉色。我另一個室友不慣着他,剛才他倆吵起來了,我和寝室長就把不慣着那個拉走了,等他冷靜下來再回去,摔摔打打那個把門鎖了,不慣着那個更生氣了,要破門而入,打摔摔打打的那個一頓。”
星星歎了口氣,繼續道:“我和寝室長隻能重複之前的操作,然後不慣着那個覺得我們太慣着摔摔打打那個了,一賭氣走了,寝室長上課去了,我就帶了個人出來,哪裡也去不了,就在學校裡溜達,溜達累了就碰見您了。”
影居然沒被有被繞口令一般的傾訴繞暈,像位和善又明事理又有耐心的長輩般傾聽完,問了小朋友幾個問題,确定他們無意針對、孤立、冷暴力霸淩那個摔摔打打的,最後道:“吃東西吧,吃完我送你回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