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有些奇怪，想要收回來，但下一刻又忍不住放了過去。

小人魚們卻并不習慣，他們在穆奚剛剛尾巴開始變化的時候就一個個都躲到了烏潭的身後，從烏潭的肩膀處探出來四個腦袋。

烏潭現在就像是個五首觀音，對了，他肩膀上也還扒拉着一雙雙的小手呢。

碧卓皺着眉毛，他兩個弟弟加上朱砂全都是幾乎一樣的表情——眼睛跟着眉毛一起皺巴起來。

他們此刻的想法如出一轍：這是什麼奇怪的東西？

青水緩緩把自己的腦袋縮回去，一直到自己的眼睛也收了起來，然後把自己的額頭壓到了烏潭後背，那塊有幾片鱗片，從後背的肩胛骨處生長出來。

青水那額頭蹭了蹭那裡。

烏潭下意識挺了挺肩膀将背脊壓回來。

穆奚察覺到烏潭的視線，然而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連說話都要斟酌斟酌，看向烏潭身後那幾條小魚的視線中都帶上了更多冷意。

早點把他們送走，到時候從岸上回來就可以了吧。

他想。

同時，穆奚也沒有錯過烏潭剛剛的那個動作，他上前，将烏潭身後的幾個魚崽子都拉下來，一點不客氣。

第一個被拉下來的青水茫然擡起腦袋，一看是穆奚，吓得往後一竄，又躲到了烏潭的另一邊去。

穆奚瞥了眼，青水去的是烏潭另一隻手邊，此刻緊緊拽着烏潭的手，兩隻肉嘟嘟的手才抓住了烏潭手的一半，那隻手掌卻将青水的臉蛋都擋住了一大半。

他收回視線沒有再看，手下動作不停，然後不動聲色将烏潭拉到了自己身邊，也不管那個被一起拉過來的青色崽子。

剛要說話，腿上傳來觸感。

穆奚一皺眉，低頭一看，是膽子很大的朱砂還有……膽子更大的烏潭。

朱砂隻是湊近看他的腿，烏潭卻已經好奇地摸上了他大腿上的鱗片。

穆奚：……

他下颚繃緊，一把将烏潭拉上來，另一隻手将邊上的朱砂拽到了那邊的魚崽群中。

青水已經自覺遊了過去，看着那一排乖乖巧巧整整齊齊的小魚崽，穆奚再低頭看看自己手裡這個心虛的不敢看他的白尾人魚。

他沒有說什麼，隻是任由烏潭在自己身邊，一邊開始面對小魚崽們講解：“這就像是眨眼和遊水一樣自然的事情，你們隻不過之前不知道而已，事實上所有人魚都可以做到。”

“所以你們也真的要将這件事當做眨眼遊水一樣去做，首先就是不要抗拒，想象自己魚尾變成腿的樣子。”

小魚崽們一個個閉上眼睛仔細思考，連邊上已經睡了一覺醒來的小白安也一起閉上了眼睛，好像也在思考自己的魚尾巴變成腿的樣子。

烏潭腦袋裡自動出現了小白安邊上長出來兩條腿的樣子，扭頭憋笑。

穆奚講着自己的心得，順便無奈地給烏潭擋了擋。

其實也沒有太多可以講解的，這個更需要自己的領悟，所以穆奚沒一會兒就停了下來，開始讓小魚崽們實踐。

碧卓滿臉認真，他現在的頭發已經長長了很多，之前被紮成個半紮發，剩下沒有被紮起來的頭發落在肩膀上，他看了看穆奚的腿，試圖将其嫁接到自己的身上。

穆奚在前面讓烏潭看着小魚崽，給了個解釋——怕小魚崽們亂來出什麼危險。

烏潭就暫時沒有嘗試變魚尾了，而是認認真真在邊上看這小魚崽們，時不時還給出幾句指導，都是從穆奚那些話裡摘出來的。

穆奚見此不易察覺地勾了勾唇角，眸色暗了一瞬，扭頭對着碧卓還是一如既往的模樣。

碧卓曲着自己的小魚尾巴，穆奚腿一晃，又變回了魚尾附身到了碧卓面前，這樣一對比，碧卓的魚尾巴幾乎隻有穆奚三分之一不到的長度，寬度卻有大約一半。

一條漂亮有力，另一條卻胖乎乎看着十分可愛。

碧卓剛剛為自己腦海中想象的腿嫁接到自己身上的畫面而難受，就見黑尾人魚過來了，是很嚴肅的模樣，小魚崽繃緊了小身子，很緊張地想。

他還沒有思路呢，都不知道到底要做什麼……

穆奚好似并沒有察覺一般過來，垂眸聲音緩而沉：“我會碰一下你的魚尾。”

碰魚尾這樣的事情大多是在伴侶之間，又或者是家長和幼崽之間。

碧卓沒忍住更加繃緊了身子，但還是有些僵硬地點了點腦袋，視線緊緊盯着穆奚的手。

穆奚卻沒有遲疑，得到了允許就上手了。

他自認為這些天的照顧來說，他也算是這些小魚崽的家長了，碰個魚尾巴而已，而且還是因為要教這個魚崽變尾巴，沒什麼好糾結的。

碧卓身體僵直，看着穆奚在自己的魚尾幾個地方點了幾下就收回手，然後開始講解，他心裡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沒忍住有些失落。

穆奚手掌壓了壓他小小的肩膀，碧卓驚慌仰頭。

卻聽對方嚴肅道：“認真聽，别想别的東西。”

碧卓連忙點頭，擯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