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他的手下都知道,但眼前的烏容還是第一次見面,此前的所有傳言也隻是傳言而已,他這聲音未免沒有試探的意思。
但烏容并沒有因此有任何變化,像是在聽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話語,他輕擡起一根手指尖,晃了晃道:“不用了,我已經解決了,相信他會滿意的。”
說完,他帶着回憶般的神色看向了前方未知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烏潭的錯覺,他似乎跟對方對視上了,但很快,這人魚又收回了目光。
“這麼說來,你們還要謝謝……”他說着,看向了那尾灰花色人魚:“這位大人呢。”
灰花色人魚蓦然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使得他甩了甩剛被塗抹了膏藥的魚尾,上面傳來了細細密密的痛感,他立刻看向了烏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藍色人魚又重新靠了回去,勾起一抹笑,“那些幼崽不是消失了嗎?沒了他們的血,我自然就要拿另外的血來填了,說起來還要怪你那些手下啊,他們實在是太弱了。”
說着,他朝一直守衛在自己身邊的,沉默着仿佛人偶的人魚揮了揮手。
人魚悄然從一側離開,很快氣息再次靠近。
随着的是烏容的下一句話:“守不住,沒辦法,就隻好讓這些太弱的獻出他們的鮮血來喂養那祭壇了,不過你放心,還是有厲害的留下的。”
被剛剛離開的人魚拽回來的是兩個形容狼狽的人魚,他們同樣是身上帶有花色的人魚,此時頭發淩亂,身上有着一些傷口,被一隻手拽着,拖着,身體都是軟的。
灰花色人魚幾乎是立刻就坐直了,眼前這兩尾人魚他當然不認得,但從剛剛烏容口中不難知道這就是烏容口中所謂逃過一劫的所謂強者。
簡直睜眼說瞎話!他那麼多強壯的隊長都是弱者,留下來的卻是這兩個廢物?!
他氣得胸口起伏不止,耳鳍微微翕動,咬牙:“他們?厲害?”
烏容就繼續說話了:“啊,對了,其實不止有他們的,但是很遺憾啊。”他輕歎一聲,微微擡頭,面上的情緒十分真摯。
“他們在路上沒有堅持下來,我隻好給他們跟弱者同樣的待遇了。”
烏潭看着終于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了一句,你遺憾什麼?
他之前跟穆奚帶着小魚崽們的時候曾經在路上看見過被啃食得不像樣的人魚肢體,也看到過還算新鮮的幾個,身上的緻命傷很顯然都是直接造成的,根本不是什麼自己沒有堅持下去。
不過那些人魚确實也不應該有什麼好下場就是了。
烏潭很快沒有心思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他眼睛微微睜大,映出了眼前的一幕。
灰花色人魚猛地起身朝烏容沖去,周圍誰也沒有阻止,甚至是抱有一些看好戲的心思的,剛剛的那點緊張也完全消失。
他們似乎完全地,相信着烏容口中的話,其中幾個看向烏容的目光中更是低着濃厚的敬意,此時這幾個看向灰花色人魚的視線帶着冷意,卻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事實上,灰花色人魚很快就被擎住了,再也動彈不得,狼狽地掙紮着,像是失去所有能力的惡獸,無力地朝烏容龇牙。
烏容看了一圈,擡手點了點,那按住灰花色人魚的人魚就極其強硬地将其按在了椅子上,卻并不松開手。
灰花色人魚終于忍不住開口大罵。
烏容又是指尖一動,灰花色人魚污穢的語句就被堵在了嗓子眼裡,隻能嗚嗚地叫出聲,甚至那堵住他的,還是一側剛剛擦過他傷口的髒布。
“好了,我們繼續說。”
烏容看了一圈,看見了看戲的視線,畏懼的,敬畏的,唯一沒有憤怒的。
他滿意地勾起了唇,說是繼續說,但事實上,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已經說完,接下來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時而也會将澤合納入其中。
從最開始起就将自己當做一個沒有知覺的啞巴和聾子的澤合才終于有了一些存在感,卻還是盡可能小心謹慎地斟酌自己的一字一句。
不斟酌也不行啊,邊上這不就有個前車之鑒嗎?
那人魚塞東西堵嘴的時候沒有留下來一點點的餘地,将灰花色人魚的嘴邊都撕扯出了傷口,絲絲縷縷的血色被澤合探知到。
“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烏容擡手,瞬間安靜下來,他說出這句話,而後招了招手。
那守在灰花色人魚身側的人魚默然回來,被烏容指揮着搬走了邊上一盆白色海藻,烏容道:“這個看着有點意思,我拿走了。”
自然沒有誰會阻止他,隻是在他走後,氣氛才頓時松懈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