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道另一邊坐着的萩原研二立刻上前擋住,護住那對母子,面對黑洞洞的槍口也毫無畏懼。
他當然沒有選擇直接硬碰硬,而是繼續用恰到好處的語氣說:“還請冷靜一下、先生,如果你們要和警方交易,最起碼要保證人質的人身安全。人質是交換籌碼,如果當下人質有損,恐怕你們的交易結果也會受一定影響吧?”
二号口罩男黑着一張臉,不過到底沒有再對母親懷中的幼子下手。似乎是為了彰顯氣勢,他幹脆擡臂,随便朝側面開了一槍以示威!
好巧不巧,子\彈正巧打在朝日夕秋前面那個座椅椅背上。迸濺的塑料片擦過他的臉頰,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迹。
朝日夕秋:“……?!”
無端被波及的朝日夕秋下意識擡手,用大拇指擦過臉頰。
實話說他其實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所以表情一直沒什麼變化。隻是略略垂眸,凝視着指腹上面沾染的一抹醒目紅色。
【哇哦哇哦、竟然打到了朝日這邊!】
【朝日面無表情的樣子……真的壓迫感十足啊,微笑唇的弧度都沒了,頓時就想跪了】
【這些劫匪好過分!竟然這麼對待老人、婦女和小孩,氣死。還好hagi上前護住了嗚嗚嗚】
【忍不了,夕秋快和hagi一起錘爆他們!!】
【不用急家人們,朝日看起來一直都在謀劃,應該是在等一個合适的時機】
朝日夕秋:“……”
雖然他确實想幫忙,但他真沒什麼謀劃啊!
所以他決定還是選擇相信社會,相信警察先生,相信救援力量。朝日夕秋心中默默。
“砰”一聲響亮槍響回蕩在車廂後,硝煙味彌漫開,人質們瑟瑟發抖不敢出聲。
二号口罩男非常得意,他昂起下巴,抖了抖手中的那把槍。
朝日夕秋目光掃了眼歹徒手裡的槍,大腦裡不自覺地浮出相關信息——型号、保險栓情況、彈匣狀态以及持槍姿勢。
粗糙的拼接面、稍顯歪斜的槍管,沒有顯著特征的槍型,握槍位置偏下。這大概率是一把黑市流通的非正規廉價拼接槍,不屬于槍類裡面任何具體的一種,單純是能用而已。
持槍人不是專業的射擊手,手部和肩部動作都十分别扭,這麼持槍疲憊感會很強,而且握不穩、容易槍支脫手。
一連串信息在腦海中流淌而過,無聲、順滑、快速。
隔了半晌,朝日夕秋才反應過來。
咦惹!自己的大腦好厲害啊,竟然還有自動分析功能!!
他在心底給大腦豎了個大拇指,表示以後會多吃魚多吃核桃效勞它,再也不讓西瓜砸它了。
原本正常行駛的公交車忽地又打起飄來,駕駛座那邊穿來騷動。一号口罩男在前面吵嚷:“操!沒用的東西,給我好好開!”
司機一直被槍頂着腦袋,最初的腎上腺激素效果過後,整個人仿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軟成一灘面條,根本沒辦法再好好開車。
即便一号口罩男再三威脅,他也隻能苦着臉,哆哆嗦嗦勉強控制車輛不滑行得那麼厲害。油門都是憑重力踩着,調檔根本沒動過,手裡的方向盤幾乎都要把不住。
顯而易見,司機現在的狀态已經不适合再繼續開車了。
一号口罩男在前面低罵了幾句,向後喊:“來個人,過來把方向盤!”
劫匪不打算親自開車,那樣的話就沒辦法握槍掌控局勢、留意四周情況了。他可不想把手裡的武器放下。
後面的二号口罩男視線掃過在場的幾位人質:抱嬰兒的母親、還在大口喘氣的老人、低頭不言不語的學生排除,能開車的隻有兩位青壯年——萩原研二和朝日夕秋。
鑒于剛才被萩原研二打斷了好幾次,二号口罩男對萩原的印象就是不可控的事端。
于是他視線移動,落到旁側安靜坐着的朝日夕秋身上。
這人看起來貌似精神狀态很穩定。二号口罩男決定讓對方去開車。
“你!”二号口罩男用槍口指着朝日夕秋,趾高氣昂吼道,“你小子!起來,去前面聽命令開車!”
朝日夕秋青年聞言偏過臉。
細密的血珠順着他右側臉頰的傷口泌出,剛被指肚抹開的紅向斜上方揚,如一道鮮明的旗标。那張臉毫無波瀾,深金色眼睛在背光下恍若林中葉隙間的獸瞳。
“……”二号口罩男不知怎的竟然有些緊張。
被那雙眼睛直視着,一種莫名的寒意從脊椎骨密密麻麻向兩側擴散——明明眼前這人手無寸鐵,可他依舊感到畏懼。
二号口罩男看着面前那人站起身,本能反應是向後撤了小半步。
緊接着,他内心對此騰升起羞惱,怒極擡高腔想要張口呵斥:“你——”
朝日夕秋步子停下來。他看向劫匪,眼睛一眨不眨。
二号口罩男聲音又迷之弱下來:“……你要不還是坐下吧。”
朝日夕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