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并不知道，自己的好搭檔已經極具針對性地準備分散氪石，以避免被他黑化後集中銷毀的未來發生了。

好吧，就算知道了，早已習慣的氪星人估計吐槽兩句也就随他去了。

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現在真的有些傻眼了，為克萊爾毫無預兆地戳穿了他的身份。

克拉克沒想過瞞着她，事實上他準備先載她回堪薩斯州，在他家的農場告訴她他的真實身份。麥田裡沒有人也沒有監控，環境又特别甯靜優美，空氣裡還彌漫着農作物令人愉悅的芬芳……總之，這才是最合适坦白的地方。

“你怎麼知道我是……查爾斯告訴你了？”

克萊爾搖頭：“他沒有告訴我，但我聽見了。”

克拉克更震驚了：“你居然已經可以聽見大都會的聲音了！”

天呐！她才多大？她甚至連被動輸入的記憶都沒有！還是說盧瑟的克隆技術又更近一步了？

想到這裡，克拉克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太好了，恍惚中仿佛已經看見盧瑟實驗室裡整齊排列的氪星罐頭，男男女女老少皆宜，說不定還盯上了他家的狗。

克拉克眼前一黑。

克萊爾：“……”

女孩沉默了會兒，才幽幽道：“不，我隻是聽見了你跟查爾斯通話。”

接着，她又強調般補充：“就在X學院，查爾斯的書房，從手機裡面傳出來的——我暫時聽不了太遠的聲音，也不知道大都會在哪裡。”

哦，是了。她失憶了。

克拉克有些讪讪地擡起右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悄悄瞥了眼坐在他身側的女孩。

她沒有選擇依靠在椅背上，而是前傾着身體往前坐着，雙手撐在身側的軟墊上，還不自覺小幅度晃着小腿。不知想了些什麼，偏過腦袋好奇地問他：“所以你能聽見大都會的聲音？”

克拉克抿着唇笑笑，謙虛道：“其實還能再遠一點。”

“這樣不會很吵嗎？”

克萊爾想想就覺得可怕，畢竟光是處理X學院裡的聲音就已經足夠她頭疼的了。雖然她不讨厭他們，但真的還挺吵的，上課的時候還能當白噪音聽聽，可一旦下課——年輕人總是過分活躍，也就格外鬧騰。

克拉克能猜到克萊爾的苦惱，這同樣也是過去的他會頭疼的事情。

坦白說，這種體驗有些新奇。

他現在有兩個孩子，男孩。小喬并沒有展現出特殊的超能力，他甚至還不知道他爸爸就是超人。至于康納，雖然這麼說有點奇怪，但盧瑟顯然把他教得很好——在控制能力方面。

很難說盧瑟和蝙蝠俠誰更懂氪星人，有些時候，超人覺得自己恐怕都沒他們懂氪星人。

說真的，到底誰才是真的氪星遺孤？

以上種種，克拉克還真沒在這方面指導過誰。他眸光微閃，語氣都不由自主的變得更溫柔了些。

“是的，所以你得讓自己學會過濾一些東西，隻關注那些你認為關鍵的聲音。”

“就比如說，超人。”

車窗外，景色勻速倒退着。樹林漸漸稀疏，露出了廣闊無垠的平原。向遠方眺望時，天空與土地的界限就好像隻是一條線，輕輕一蹦就可以觸碰到柔軟的雲朵。

克拉克非常耐心地向這位年輕的氪星女孩舉例：“我将它設置為關鍵詞，每當有人呼喚這個名字時，就會格外關注。”

克萊爾眨眨眼睛，她仍舊覺得疑惑：“但皮特羅今天就喊了好幾聲超人，他本來還想買你的聯名漢堡。”

超人漢堡都售罄了，每一個去餐廳買超人漢堡的人，恐怕都會喊出這個名字吧。

克拉克點頭：“所以我們還需要再添加一點辨别，比如說話時的語氣，心跳，周圍的環境音等等。”

克萊爾想了想，還是覺得很可怕。

真不敢相信他的大腦一天到晚都在處理些什麼，不會累嗎？

克拉克則笑着說：“幸運的是，我們也擁有超級大腦，最後總能處理過來的。”

想了想，他又用相當包容的語氣補充：“但在此之前，如果你實在覺得苦惱，可以暫時選擇不去傾聽。”

不去傾聽，這确實也是一個選擇。

但克萊爾在聽到這個時卻反感地蹙起眉，漂亮的藍眼睛裡流露出不贊同的神色來，隐約還摻雜了些許不易察覺的不安。她總覺得如果自己有哪裡沒關注到，就會有糟糕的事情發生，而且還會是特别糟糕的那種。

“可是萬一……萬一我不小心錯過什麼了呢？”

在說完這句話後，女孩就牢牢地閉上了嘴，唇線繃的很直，小腿也不晃了，臉上不高興的情緒更明顯了。

本就時刻關注着她的克拉克，自然看清了她的全部反應。

他有些意外，想不通這個失憶的女孩為何會如此謹慎敏感，小心翼翼。但這并不妨礙他在這時候給出回應。

“還有我呢，克萊爾。”

年長的氪星人溫和地給出回答，那寬厚溫柔的手掌輕輕落在她的頭頂，似乎有源源不斷的熱量傳來：“所以别太擔心，有我在聽。”

“我會一直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