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紅不知就裡,隻是心中鄙薄。當年先王爺在的時候,對她何等寵愛,結果人死了還不到一年,她不但沒有消瘦,反倒是胖了。
心中有了偏見,春紅言語就愈發不客氣起來:“側太妃瞧着氣色不錯,看樣子還是太醫醫術高明,還沒吃藥呢,就好了!”
這話一聽就不是好話,李氏咬了咬牙,說道:“本來也不是大病,就是昨兒個夜裡地炕滅了,略微凍着了!”
春紅沒好氣道:“我們娘娘那邊也就是白天用地炕,晚上還是用火炕的,側太妃看起來比娘娘還金貴呢!”
李氏臉漲得通紅,想要發火,又不敢,隻得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春紅姑娘來,難道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話的嗎?”
春紅擺出一副恍然的模樣,趕緊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說道:“瞧奴婢這記性,差點将正事給忘了!”
說着,春紅正色說道:“大姑娘開過年就五歲,二姑娘也三歲多,娘娘想着,也該将教引嬷嬷還有一等二等乃至粗使的丫頭給補齊了。這麼一來,原本的屋子就不夠用!兩位姑娘得跟着周太姨娘和陳太姨娘住,黃太姨娘又是大姑娘的生母,自然得住在一塊。所以,娘娘想着,将風荷院留給三個太姨娘和兩個姑娘,另外三個太姨娘以後就給側太妃做鄰居了!”
李氏隻氣得幾乎七竅生煙,覺得嗓子都要說不出話來,就聽見自己的聲音似乎從胸口冒出來:“她們有孩子,我這邊還是二公子呢?”
春紅笑道:“西院的規格不比正院小哪兒去,哪兒騰不出三間屋子來呢!而且,恕奴婢多嘴,二公子畢竟是哥兒,總不能一直養在側太妃這裡,大一點之後,還是要挪出去的!到時候,側太妃難免寂寞,正好幾個太姨娘過來,也能陪側太妃說說話,不是嗎?”
“側太妃,奴婢的話已經傳到了,趁着這幾天天氣好,還是趕緊叫人将屋子收拾起來才是,要不然回頭幾位太姨娘搬過來,人來人去的,丢了什麼東西,那可就說不清楚了!奴婢還得回去給娘娘複命,這就告退!”春香臉上露出了一個勝利的神情,給李氏屈膝行了一禮,就轉身離開。
春香人還沒走多遠,就聽見身後傳來不知道什麼東西落到地上的聲音,還夾帶着幾聲近乎歇斯底裡的咆哮。
而風荷院那邊,劉氏她們幾個聽到消息,面面相觑了一番,繼而摩拳擦掌,生出了幾分鬥志。
她們都還年輕,最小的何氏才十七歲,最大的劉氏也不過二十出頭。她們出身低微,也不懂什麼琴棋書畫,也不識字,看不懂話本子,除了做針線,幾乎就沒有可以消磨時間的愛好。
這年頭也沒什麼别的娛樂活動,她們隻能湊在一起聊天說話,但是匮乏的生活經曆還有狹窄的消息來源,讓她們連新鮮一點的話題都找不到。原本考慮過養個小貓小狗什麼的。但是院子裡還有兩個孩子呢,還都是小姑娘家家的,萬一被貓兒狗兒抓了咬了的,回頭落下疤,那就是她們的不是。
如果搬到西院就不一樣了,地方大了,人也多了。而且,她們也知道,太妃娘娘要她們過去,其實就是去給李氏添堵的。這還有什麼好說的,她們差點都要閑得長毛了,有個樂子還巴不得呢!
以前李氏是有王爺撐腰,可現在李氏有什麼?一個側太妃的身份又比她們這些侍妾強多少?不都是妾嘛!何況,她們也就是鬥鬥嘴,又不會幹别的什麼事,李氏還能如何?她要是敢胡來,不還有太妃娘娘在嗎?
想明白之後,三個人一下子就興奮起來,忙着招呼丫頭趕緊收拾東西,準備搬家。
“她們這一搬走,我們這邊就又寂寞了!”周氏隔着窗戶,聽着斜對面屋子裡明快的說笑聲,對一邊的黃氏說道。
黃氏的親女兒就養在周氏膝下,兩人關系也不錯。黃氏也不覺得是周氏搶了她的孩子,她姿色尋常,原本在針線房做事,一次給風荷院這邊送做好的衣裳時,遇上了喝醉的徒宏遠,直接被拉上了床。就是那一次,黃氏懷上了。
黃氏因此成了正經的侍妾,私底下很多人都說她是故意勾引王爺,她也沒法分辨。徒宏遠自己也不喜歡她,要不是周氏想要将孩子養在膝下,大姑娘隻怕生下來就要遭受父親的無視乃至厭惡。而因為周氏的存在,大姑娘才能在府裡有一定的地位。因此,黃氏一直對周氏很是感激,徒宏遠沒了也沒影響她們的感情。
黃氏素來寡言,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周氏,就聽門簾被打起來的聲音,陳氏帶着一個貼身丫頭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