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借故跑到神奈川幸村精市所在醫院,林禦看着反複檢查所設裝置的夏唯紫汐,終于忍不住出聲提醒她:“有察覺到嗎,你越來越容易對身邊發生的事情上心了。”越來越容易被外物影響了。
林禦說話的時候夏唯紫汐正在用隐匿符和避水符将幸村精市手術當天需要用到的陣法給遮掩起來,恰好動作到最後一步,這張隐匿符需要遮住最後一小塊符文。
她聽見林禦的話本能想去反駁,但主觀意識已經知道他說的是對的,手下一頓那張隐匿符沒能順利啟動。
符紙動了動,水波一般的痕迹以那符紙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漾開,回日本後的記憶自發在腦中迅速過了一遍。
無法反駁,林禦的提醒是對的。
為什麼會這樣?是她太過沉迷感情遊戲了嗎?是到了應該離開的時候了嗎?
夏唯紫汐的手指向下撫着隐匿符卻久久沒有動作,她明明是随時可以抽身離開的角色,現在光是想到需要離開就感到一絲不舍。
她可以健談樂觀與誰都能聊到一塊,但不能真的投入太多感情,會誤事,還會誤人,說不定還會遇上不知何處的仇人從她在意的人身上下手。
她已經盡量避免了,連家裡也待得不是很久。
一個人久了還是會覺得孤單,總是下意識結交各種朋友,卻又不敢與誰交情特别深。
她為什麼不是個普通的國中生?為什麼有這樣的靈力?為什麼看得見靈還偏偏招靈觊觎?
夏唯紫汐感覺到手被按住了,擡頭看見是林禦。
“再用力這張符就廢了。”
夏唯紫汐下意識松開手:“是我太弱了。”
雖然林禦不知道夏唯紫汐的心路曆程,但畢竟與她同行這麼久,早已熟悉她那跳躍語句的銜接方式以及思維轉變。他道:“好好修行吧。”
等到徹底強大,就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不用壓抑自己不用刻意遠離,想待在哪就待在哪想同誰深交就同誰深交,沒有顧忌沒有遲疑。
當然還有一種更簡便的方法便是隻與圈内人打交道,像朝奈紀實丹羽信這種命硬得想死都不容易的類型就很适合作為朋友。
但林禦知道夏唯紫汐不想也不會選擇這種自欺欺人還承認自己是弱者的辦法。
夏唯紫汐花費三分鐘平複了一下,再睜眼已經是正常狀态,她将隐匿符與避水符重新布下,這次沒有中途報廢。
從醫院出來這一路上沒有遇上什麼,夏唯紫汐直接乘車回了家。
回到家不算早也不算晚,但能在這個時間點看見自家弟弟還是有點驚訝的。
夏唯紫汐剛開門就看見越前龍馬站在玄關處背靠着牆壁,看見開門進來的是她立即直起身轉過來正對着她。
專門在這等她?
夏唯紫汐眨了眨眼:“今天沒有參加部活嗎?”
越前龍馬道:“我請假了。”
這不科學啊。
夏唯紫汐有些茫然,還以為是手冢國光的出國給他造成不好方面的刺激:“這可不像你平時的習慣啊。”
“打一場吧。”可能越前龍馬的牛奶計劃還沒有體現出成效,也可能是夏唯紫汐本身也有喝牛奶的習慣,此消彼長或一個不長一個長的情況下,至今為止越前龍馬還是比夏唯紫汐矮了那麼一截,但他此刻是站在玄關處的比夏唯紫汐所站的進門位置要高一步台階,看上去他們倆幾乎一個身高。
越前龍馬平視着夏唯紫汐,琥珀色的眸子裡跳躍着光,映在夏唯紫汐的眼裡就是叫嚣着戰意的感覺。
夏唯紫汐現在也确實想活動活動,不是越前龍馬就會是越前南次郎,都沒什麼差别。
既然約戰都遞到手邊了,又有什麼不可呢?
“可以哦。”夏唯紫汐輕輕慢慢地笑起來,“先說好,這次我是不會放水的,一點都不。”
等到夏唯紫汐坐在餐桌前等開飯,越前菜菜子将一碟菜放在她面前:“小汐,你們隻是去熱了熱身嗎?”
夏唯紫汐吃了一口菜菜子出品的美食,“哪有?打完一整局了哦。”
“戰況如何?”越前菜菜子想了想,“單從時間來看恐怕不容樂觀。”
“也還好,6-2,貓王子保住了兩把發球局。”就是過程有點艱辛罷了。
越前菜菜子将洗幹淨的鍋挂在一邊瀝幹,轉身坐到夏唯紫汐對面雙手交握着看後者:“既然龍馬的請求解決了,不如趁着時間還早我們來解決一下你的煩惱吧。”
夏唯紫汐手中的筷子頓了一下又迅速動作,如果不是越前菜菜子有特别留意都不會注意到。
“我有什麼煩惱?”
“你什麼都不說,什麼都悶在心裡,我真怕有一天你就不見了。”就像龍雅一樣,某一天突然就離家出走了,一點征兆都沒有。好在龍雅還有小汐來牽制,就像放飛的風筝,夏唯紫汐就是那根牽引着不至于飛太遠的繩。
但越前菜菜子沒有找到能牽引着夏唯紫汐不飛太遠的繩,如果那位從她踏進陰陽師大門就帶着她的林禦其實勉強能算,但林禦死了。
夏唯紫汐咬着筷子尖慢慢笑起來,她輕快又毫無困惑:“怎麼會呢?”
越前菜菜子伸出手按在夏唯紫汐的頭上:“嬸嬸不止一次說過,覺得你太遠了,比龍雅要遠得多。”
夏唯紫汐有些怔愣,然後垂下眼來:“菜菜子,你這樣是很犯規的。”看得清楚卻又說得如此明白,是很犯規的。
“我知道,叔叔讓我們不要強求,得尊重你所有的決定。”越前菜菜子露出笑來,黑發美人的魅力對夏唯紫汐來說真的是無法抵擋,“所以我也隻有在這種時候才能同你發發牢騷了嘛。”
她起身取下圍裙挂在旁邊,拍了拍夏唯紫汐的頭,“不知道龍馬是不是躲起來偷偷哭了,我去看看。”
龍馬怎麼會躲起來偷偷哭?
夏唯紫汐擡眼着越前菜菜子離去的背影,如此善解人意又溫柔體貼,真的是太犯規了。
第二日夏唯紫汐難得地沒有出門,甚至連早晨的鍛煉都翹掉了,隻有三餐時候出現在餐廳,用越前南次郎的話來說就是不知道關在房間裡搗鼓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這種狀态一直持續到第三日傍晚,一家人坐在餐廳就餐,越前菜菜子還在為越前南次郎盛飯,越前倫子還在說越前龍馬吃得太少了得像他姐姐一樣多吃點才能長高,夏唯紫汐的筷子夾起一塊火腿玉子燒:“我打算過幾天去辦退學。哦對了,出國簽證也得重新續一下。”
還在吵吵嚷嚷的越前南次郎動作慢了下來,越前龍馬同越前倫子一起擡頭來看着她,旁邊的越前菜菜子也轉過身來,手上飯勺裡的米飯不小心滴落在台面上。
夏唯紫汐輕輕笑起來:“這麼看着我幹什麼呀?”
越前倫子張了張嘴,越前南次郎示意侄女将碗給他,然後看着夏唯紫汐:“理由?”
夏唯紫汐道:“唔,學藝不精再去中國學習一段時間。”
越前南次郎道:“一段時間是多久?”
夏唯紫汐道:“我給自己的時間是五年。”不會比這還久。
“多努努力,大概三四年就夠了。”運氣好的話,還能趕回來讀個大學。
越前倫子忍了好一會沒忍住:“不是說至少在這邊讀完國中嗎?”
“計劃趕不上變化嘛。”夏唯紫汐言笑晏晏,“又不是見不到了,倫子姐不用這麼感性吧。”她會不舍的。
看見家人都一直看着她,夏唯紫汐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呐呐~期間會經常聯系的,我去的也不是無法見面的地方,想我了随時可以來看我呀,我也可以出去找你們。而且你們看龍雅那家夥不也是……”
見到越前倫子偏過頭抹眼淚的動作,夏唯紫汐忽然就說不下去了,她低下頭:“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說什麼對不起呢?”越前南次郎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們都支持你。”
獲得了其他人的肯定,連越前龍馬都鄭重地點了點頭。
夏唯紫汐笑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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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同家裡談好了夏唯紫汐就将這事提上日程了,但在這之前得解決幸村精市的事,不止阻止那個隐在暗處的惡靈還要為他那神奇的非科學現象劃上一個句号。
厚積的雲層漸漸散開,頂上的陽光漸漸灑下來,立海大的網球部成員是來了又走,乘着校車離開了。
夏唯紫汐坐在天台上雙手撐住下巴往底下看,恰好與走出校門回首擡頭望天空的玫蘭涼羽打了個照面,距離太遠了些,後者明顯有些愣神又有些不敢确定,身邊蜂擁而至的粉絲即将包圍她的瞬間又被經紀人拉了拉才回過神,避着粉絲躲進車内的前一刻還往天台上看了看,夏唯紫汐還朝她揮了揮手。
越前龍雅已經在這兒枯坐很久了,他手肘撐在腿上托着腦袋一臉喪:“什麼時候才開始?聽說那小子兩點動手術,馬上就到時間了。”他所處位置是天台靠門位置的空位上,距離正中央僅一步之遙。
越前龍雅看了看在場幾人的站位,從他的位置開始順時針分别站着林禦、今天才被介紹認識的祈朔和神無月兔,他們四個剛好占了四個方位,空出正中間的空位。
“這就來。”夏唯紫汐翻身回天台站在正中間的空位上,左手攤開右手在其上一抹,左手就握着了一柄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