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
“新的。”
“我的?”
“你的。”
那還可以。
香槟不再講話,也不嫌棄它難聞了,保持着側躺的姿勢,靜靜地用背朝着黑澤陣。
他突然産生了一種非常冷靜的沖動。
“我們走吧?”
有事情一旦開了頭就會變得很容易。
黑澤陣默默在心裡盤算着自己能有多少可支配财産:
在組織做任務攢下來了一點錢,之前父母留下來的東西,反正人都不在也沒人用了,可以和房子一起賣掉,換一個隐蔽一點的,在郊區小一點的房子。
經濟來源的話,這次的表現應該夠他獲得在外獨自接取任務的資格……
不是說要離開組織,但是組織不隻是在這一處有實驗室,換一個分部,他照樣可以做任務,也不影響香槟接受專業的護理。
側躺着的塞壬沒有動作,但是黑澤陣優越的視力清晰的捕捉到,祂的耳羽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顫動了一下:
“……去哪裡?”
且不說祂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允許。
去哪裡又有什麼區别呢?
從“銀彈計劃”成功的那一刻開始,沒有足夠與這個世界上所有觊觎“長生”的眼睛抗衡的力量,香槟就已經失去了保存思想,發出聲音的資格。
——去哪裡都一樣的。
“去我……家,在莫斯科——組織在那裡也有分部。”
黑澤陣說不清楚從組織的一個實驗室,轉移到組織的另一個實驗室的意義在哪。
莫斯科甚至還更冷了,塞壬明明是溫帶淺海物種。
但是好在香槟也沒再問:“你還有家啊?你家裡讓你幹這個?”
黑澤陣不是組織二代(就算是父母沒能獲得代号,二代也沒可能淪落到訓練營去),但是這個年紀就進組織當殺手,監護人已經不是
沒家難道是從樹上結的?
黑澤陣在心裡默默腹诽祂腦子有病:“我爸媽死了。”
“那我們吃什麼?”
西伯利亞的西北風肯定是足的。
少年即有壓迫感的三白眼撇了祂一眼,冷聲嗆祂:“餓不死你。”
出去的話黑澤陣叫“黑澤陣”當然沒什麼,難道香槟叫“香槟”嗎?
從這個時候開始,他開始對頂着“香槟”這個代号的孩子,産生了一點多餘的探索欲。不是自己的任務對象,需要貼标簽的仔細斟酌的“麻煩”,而是一個有自己想法的活物。
“……你本名叫什麼?”
香槟悶悶地聲音從小熊的身體裡傳出來:“告訴你的話,阿蓮會生氣的,然後就會把某個‘膽敢逾界的臭小鬼’給處理掉:砰砰!”
那是隻有他自己可以叫的名字。
黑澤陣對這種事情沒所謂:“那我給你起一個——飛鳥徹羽。”
……好敷衍,這和養了一隻薩摩耶叫“白狗”有什麼區别?
飛鳥徹羽對這種“随便取名”的态度在心裡默默譴責,努力轉過身來,抱着自己的新玩具,從小熊被棉花填充的鼓鼓囊囊腦袋後面探出一雙眼睛:“……你知道不可以随便給妖精取名字的吧?海妖塞壬也算哦?”
能怎麼樣呢?
黑澤陣睨那雙天塌下來都能淡定點根煙的眼睛,半點也不遲疑的盯着塞壬的眼睛看。
就像是被夏日正午陽光曝曬的地中海面,表面上瑰麗的叫人移不開眼,可是大海終究是大海,表面上美豔绮麗,海面下依然暗流湧動,時刻準備着将無知的擅闖者攪得粉碎,然後被巨大的水壓攆得粉身碎骨。
但是南歐太遠了,來自西伯利亞的寒風吹不到塞壬的愛琴海。
少年的臉上扯出一個獰笑,像是在寒風中對着獵物龇牙的狼:“能怎麼樣?你咒死我?”
殺手都做了,還怕報應?
“……那好吧,”飛鳥徹羽癟癟嘴,應下了這個玩笑一樣的名字,“我會跟阿蓮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