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菜低下頭,學着去扯運動褲的松緊帶,可是憂太的褲子太寬了,就算把繩子抽到最緊,也還是會松松垮垮地往下掉。
“又往下面跑了。”
試了幾次以後,少女垂眸看着不斷往下滑的褲子,臉上全是困惑和委屈。
“憂太的褲子好壞,為什麼要長這麼大。”
少年睜大眼睛,臉在一瞬間變得燒紅,他呆滞地站了一會,忽然擡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對不起,雪菜,我、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雪菜看見血液從他的指縫中流出來。
他流血了。
她不想用反轉術式給他治療,所以别過腦袋,假裝自己什麼也沒看見。
乙骨憂太跑到洗手台上,胡亂用冷水沖洗自己的臉,腦袋和心髒一起嗡嗡作響,像是壞掉了一樣。
怎麼會這樣……
他難道真的是一個混蛋。
明明雪菜已經這麼可憐了。遇見咒靈失憶、營養不良,又遭遇了裡香的攻擊,被他的粥燙到,現在還願意信任他,讓他幫忙做這些事。
他怎麼能……
怎麼能在這種時候……
絕對不能變成連自己都唾棄的渣滓。
那樣的話,人生才是完完全全失去了希望。所以要冷靜下來,不可以……
可隻是擡眸看她一眼。
看着穿着他的衣服,滿臉困惑地揪着褲子,希望它不要再往下掉的少女。
他的心口,就又泛起可恥的熱度。
完蛋了。
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他想,
自己好像……真的有哪裡壞掉了。
當天晚上,乙骨憂太很晚才回自己的宿舍。
給她吹頭發的時候,她蜷縮在沙發上睡着了。
像是一個小小的糖團子,很輕松就能抱起來。
真的好輕……
有一種如果沒有抱穩,不小心把她摔到地上,她就會一整個碎掉的恐慌感。
乙骨憂太屏住呼吸,用力将她抱得更緊,聞見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叫人想起夏天可口的水果,清清甜甜的。
好可愛,雪菜。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床上,替她蓋好被子,然後伏在床邊盯着她看。
一直看到深夜,困得受不了的時候,憂太才慢吞吞從她的宿舍出來。
看見五條老師站在走廊上。
“呀。”
男人看看他身後的宿舍門,輕輕笑起來。
“憂太這是累壞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麼?可憐可憐。即便如此,這麼晚還待在女同學的宿舍,影響還是不太好喔。”
“對不起……”
乙骨憂太被說得又羞又窘,感到困意消失了許多,道完歉,見五條悟還站在這裡,他不免有點擔心。
“老師……是來找雪菜的嗎?這麼晚了……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哦呀?這是在盤問老師?有意思。以什麼身份呢?”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五條老師、我,我隻是有點擔心……”
擔心雪菜遇見了很棘手的麻煩,才會讓老師這麼晚還站在她的宿舍門口,就好像雪菜會遭遇什麼危險。
想到這裡,憂太忽然意識到,說不定那個不穩定的危險源是自己。
這讓他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沒多久,就像是鹌鹑一樣低下腦袋,不敢出聲了。
“明天給你放假,去采買一些必要品。”
五條悟拍拍他的腦袋:“憂太是好孩子,對失憶的女同學會有分寸的,對吧?”
“是的……”少年心虛地回應道。
“很好,回去睡覺吧。”
“謝謝五條老師,晚、晚安……”
第二天,心虛的憂太還是一睡醒就往她的宿舍跑。
給她擠好牙膏,看着她刷牙,然後又拿毛巾給她擦臉頰。
雖然這樣的生活堪稱中世紀的貼身男仆,但乙骨憂太沒有感覺有什麼不好,甚至因為自己還被人需要這一點,而感覺到一種純粹的幸福。
少女剛剛不小心吃到了牙膏,神色恹恹的,滿臉不高興,但還是會乖乖仰着臉配合他。
好乖……雪菜。
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她清透的肌膚,即使這麼近,也無法從她的臉上看見任何瑕疵,隻有在陽光底下,發着淡淡金色光芒的細小絨毛。
好可愛。
不行,不可以胡思亂想,要、要有分寸。
自己絕對不是混蛋。
所以即使頭腦發熱,燙得快要融化了,也克制着手指的顫抖,盡量不要碰到她。
高專沒有洗衣機,所有的衣服都要手洗。
少年抱着衣服,結結巴巴的。
“雪菜,你的裙子也在我那裡……我洗好再還給你,可以嗎?”
見她點頭,乙骨憂太紅着臉走了,過了一會,狗卷棘帶着熱好的飯團找過來。
雪菜還沒來得及一個人好好待一會呢,擡頭就看見了飯團,這讓她有點無措,連忙站起來往後躲。
“我昨天明明吃過了。”
[每天都要吃哦。]
什麼……
人類竟然每天都要吃飯嗎?
好辛苦。
雪菜鑽進窗簾後面,試圖和他商量:“過幾天再吃吧……”
超級可愛。
但是不行。
被拒絕以後,少女露出想哭的表情,打算直接從陽台跳下去逃跑。
狗卷棘眼疾手快地揪住她的領子,把她捉回來。
[不可以逃跑哦,雪菜。而且逃跑也不可以跳陽台,那樣真的會很痛的。]
他把手機放在她面前:[這是今日份的早餐,以後會給你買更多好吃的,監督你好好吃飯,這是我們昨天的約定^^]
“可是我早上已經吃過了。”
[吃了什麼?]
“牙膏。”
她掀起衣擺,給他看自己的小肚子,實事求是:“我已經吃飽了。”
怎麼辦。
可愛過了頭。
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所以,更多、更多地貢獻自己的力量,好好照顧她。
少年的視線在她的肚子上停留了一秒,然後摸摸她的腦袋,像是一種安撫和預警。
接着,他扯下自己的圍脖:“把嘴張開。”
怎麼這樣……
雪菜不敢置信地看着狗卷棘,完全忘記了昨天是自己讓他這麼做的。
她被迫啃着飯團,心裡又困惑又失望,因為狗卷棘用咒言強迫她做了讨厭的事。
慢吞吞吃了半個飯團,狗卷棘解開了對她的束縛。
少女含着眼淚,氣鼓鼓的不肯看他,又因為害怕而不敢逃跑,委屈巴巴坐在沙發上。
狗卷棘笑了笑,拿出手機給她看動漫。
她臉上的表情一頓,像是被小魚幹誘惑的小貓咪那樣,目光遲遲無法從他的手機上移開。
可愛。
狗卷棘試探着去摸她的腦袋,沒被躲開,于是滿足地彎起眼睛。
“早上好?”
宿舍門又被敲了敲,高大的白發男人倚着門,雙手抱胸,笑眯眯地看着他們。
“呀?正在交流同學情誼呀?我來的不是時候?抱歉抱歉,很遺憾,不過你們要先暫停一會了哦。”
說着,他看向雪菜。
“跟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