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傻兮兮地對着笑了一會兒,宮野志保說,“也許你真的還活着也說不定。”
阿美尼亞克把笑容收了起來說道,“我好不容易碰見了一個我喜歡的對話方式,結果你現在又這樣。”
“我說話又不是為了讓你喜歡的。”宮野志保回擊道。
宮野志保想了想又說,“如果你真的希望的話,我長大以後可以試着争取一下去剖你。”
“免了,”阿美尼亞克面無表情地說,“你還是比較适合拿着針管和小白鼠玩。”
“還要再玩一會兒嗎?還是回家?”阿美尼亞克問道。
宮野志保坐在長椅上踢了踢鞋子,沉默了一會兒說,“回家吧。”
“不再玩一會兒嗎?我以後不一定還會負責你了哦。”
“不了,其實我也沒有很喜歡遊樂園,現在知道這裡大概是怎麼一回事了就可以了。”
“好吧,”阿美尼亞克起身,把手伸向宮野志保,“那我們就走吧。”
宮野志保點點頭,再次拉上那隻冰涼的手。
“阿美尼亞克。”宮野志保忽然說。
“嗯?怎麼了?”阿美尼亞克牽着她向前走,漫不經心地回應道。
“其實你比活人好多了……除了姐姐吧。”宮野志保看着腳前方那一小塊移動的路面說道。
“可不能做這種比較,”阿美尼亞克墨鏡後的眼睛還是那麼平靜,“一不小心出生在這裡,隻是你運氣不太好而已,你還活着,以後的生命還很長,你會經曆很多變化的。”
“你會慢慢長高,會想很多多餘的事情,見些大世面,還有更多的活人,你就會發現,除了那些壞的活人以外,你還多少能碰見些好的活人,莫名其妙地他們就在你身邊了,你就會因為他們哭,因為他們笑,因為他們多出很多沒有的想法。”
“你會一直變來變去的,直到你來到我那裡的那一天。”
“在那之前,可不能斷定什麼。”阿美尼亞克平靜地說。
宮野志保靜靜地聽着,直到走到了停車場,上了車,她才說,“還真有膽量說啊,我怎麼到你那裡啊,明明你自己都留在這裡。”
阿美尼亞克大聲地歎了口氣,“誰叫我還有要做的事呢?隻能來來回回地折騰。”
那天晚上,宮野志保入睡得很快,夢境很奇異,她在一片墓地裡玩旋轉木馬,然後突然跳出來了一個黑西裝的僵屍和另一個高大的骷髅打起來了。
打得可激烈了,砰砰直響。
宮野志保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她翻身下床,光着腳咚咚咚地跑下樓去。
客廳已經亂得不成樣子,宮野志保來不及開燈,隻能借着月色看見個一頭銀發戴着黑色帽子的高大男人站在客廳中央,手中還抓着什麼東西。
宮野志保強忍着恐懼向下看去,看見了被他提在手裡的阿美尼亞克。
“琴酒,你吵到小孩睡覺了。”阿美尼亞克開口道。
宮野志保摸索着把電燈打開,然後驚恐地發現,她之前剛剛給阿美尼亞克重新固定好的肩膀和手臂,已經重新扭曲了起來,不僅如此,他的另一隻胳膊和一條腿也以一種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
看着宮野志保的眼神,頭上又開始流血的阿美尼亞克喘了口氣,笑着說道,“大小姐,向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送命恩人。”
琴酒沒打算廢話,他拖着阿美尼亞克轉身向門外走去,就像是拖一件行李一樣。
“等一下!”宮野志保顫抖着聲音喊道,“你要對他做什麼?”
琴酒冷笑了一聲,“這家夥沒搞清楚自己的任務,還以為自己多了個新主人,我負責回收他,然後給他修理修理腦子。”
宮野志保感覺自己的喉嚨被堵住了,她的嘴唇顫抖着,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琴酒見狀,露出了一個冰冷的笑容,“你是不是以為,這個死人可以像個活人一樣讓你寄托一些無聊的情感?”
“喂,琴酒。”被他拎在手裡的阿美尼亞克不快地說道。
琴酒的另一隻手扯起阿美尼亞克的頭發迫使他擡起頭,讓宮野志保能看清他滿是血污的臉。
“一切都是假的,他的大腦和腦死亡幾乎沒有差别,”琴酒嘲弄地說,“所有話語、感情、思想,都隻不過是組織的芯片和電極在他大腦皮層上産生的一串電。”
宮野志保聽着琴酒的話,一瞬間似乎不能反應,她想起阿美尼亞克的那句‘你的保镖’,想起他開槍射出的那枚子彈,想起他們剛剛瘋跑過的遊樂園,想起他低聲說告訴她一個秘密。
阿美尼亞克的臉反而很平靜,好像沒什麼想反駁的,他像癱瘓了一樣被扯在琴酒的手裡,宮野志保還沒有看過他這麼狼狽的樣子。
她感覺到自己的後背在慢慢地變涼,就像一盆冰水,從她的頭頂細細地淋透她的全身,但與之相反的,她的眼眶卻很酸、很熱,好像要哭出來了,她自己一個人到美國生活這麼多年了,她都沒有這麼想哭過。
“大小姐,别哭啊,我說了,我确實不能和活人作比較,是吧。”阿美尼亞克居然又笑起來了。
琴酒厭煩了似的,拿出一支筆一樣的東西,直接刺在阿美尼亞克的後頸,電流聲響起,阿美尼亞克全身一陣痙攣。
他蒙着白霧的眼睛徹底熄滅了,沒有那些痞裡痞氣的話,也不再有笑容了。
這下,他就像一個一般的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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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呢?”柯南問道。
“之後他就被琴酒帶走了。”灰原哀說。
“你們之後還有見過面嗎?”
“之後他接過幾次護送我姐姐去看我的任務。”
“你對他的研究有了解嗎?”
“組織的核心研究各有一個負責人,嚴禁互相交叉。”
江戶川柯南點點頭,思索了一會兒,喃喃自語,“電擊啊……”
灰原哀擡起頭危險地看着他,“你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