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變成擂缽街傳說的中原中也邊在心底默默腹诽,邊擡眼掃了圈窗外情況,确定蠢蛋隻有一個,而不是成群結隊。
……然後,他看到了一個相當熟悉的身影。
實際上,當某人和某人相處得太過熟稔以後,哪怕隻是遠遠一個類似的背影、一個慣用的動作,乃至一聲相仿的咳嗽,都會立刻聯想到是對方。
中原中也就是如此的情況。
對上那道轉過來的身影,哪怕二人之間相隔遙遙,連面孔都看不清楚,但大腦近乎下意識就認定那是斑目一輝,将他驚得心髒狂跳,連扣緊窗框的手指都反射性攥緊了,指節壓得發白。
那一瞬間,腦海裡瞬間跑過無數念頭的中原中也甚至已經開始預想最壞的結果,例如明天他也會變成流浪兒的其中一員,到處翻東西吃,可能還會去搶别人的。
——但下一刻,對方又轉回身了,側頭與站在他身邊的那位少女交談,仿佛隻是在尋找剛才發出的動靜來源。
擠占大腦的無數雜亂思緒頓時一滞,中原中也這才注意到對方的身量要比隻有十六歲的斑目一輝高上許多,應該是一位成年男性。
也就是指……他應該不是斑目一輝。
心跳緩慢平複了下去,中原中也沉重的呼出口氣,僵硬的身體放松下來。
仔細想想,他都看不清幾百米外的那個人,對方怎麼可能看得清站在窗戶後的他。
就算那人真的是斑目,那他也隻看見了地上倒着個壯漢——隻是躺着人而已,和他中原中也有什麼關系?
是他幹的嗎?必然不是,他隻有七歲多,怎麼可能做到把百八十公斤的壯漢一腳踹飛出去呢?做不到的嘛。
隻要不被當面目擊,就決心嘴硬到底的中原中也,在這一刻,與斑目一輝的思維高度同步了。
他反過身朝客廳走了兩步,又想起天花闆上還插着把作案兇器,被他重力使用過猛,飛起一腳踹上去的。
還有地闆上的髒腳印,是那個毛賊留下來的,必須得盡快清理幹淨。
中原中也去廚房打了一盆水,拿上抹布,先盡快把榻榻米上被沾染的泥土與灰塵擦幹淨,緊接着改變自身重力,上下颠倒——落在天花闆上,他伸手觸碰那把砍刀,發動重力操縱的異能力,輕松将它從天花闆裡拔出來。
“留了痕迹啊……”
中原中也蹲下身,摸了摸留在天花闆上那道深刻的刀痕,感到有些棘手。
這要怎麼辦,祈禱斑目不會擡頭看嗎?那也太離譜了,就算平時進屋不擡頭,一睡覺也會被發現。
用相同材料進行修補肯定是來不及了,中原中也正在發愁該怎麼掩蓋這道痕迹,眼角的餘光突然發現不遠處的天花闆好像有點…不一樣?
雖然和天花闆同樣是白色,但其中那一小塊的白色總感覺有些怪怪的,平時站在地面往上看沒什麼區别,但眼下天花闆才是他的地面,那點差異就變得十分明顯。
中原中也幹脆走過去,伸手去觸碰那處異常的白色——是紙張的觸感。
驚訝之下的他一不留神,手指頭就給那張白紙戳了個小窟窿。
中原中也:……!!
原來這裡有個拳頭大小的洞,貫穿了天花闆;雖然用紙覆蓋着,裡面也填滿了被夯實的泥土,但這明顯能看出是遭到過破壞又修複的——還修得很粗糙,竟然是用顔色接近的白紙給天花闆打補丁。
問題來了,這個洞是誰打的,以前的住戶嗎?為什麼給天花闆鑿了個洞?
中原中也一頭霧水,但想了會沒想出結果的他反而從這裡吸取了靈感,也找來兩張近似顔色的白紙,不止把被他戳出窟窿的那塊補好了,還把那道刀痕也仔仔細細的蓋上了。
幸好家裡就有符合要求的紙,還是從他草稿本上撕的。
腳印也擦掉了,成功毀屍滅迹的中原中也抹了把額頭的汗,發現那道酷似斑目一輝的身影不見後,還特意拎着砍刀出去又威脅了番那個還在咿咿呀呀哀嚎的壯漢,再把刀丢回給他,讓人趕緊滾遠點。
之後,中原中也終于迎來了風平浪靜的夜晚,直到早上的此時此刻,端着牛奶的他正與斑目一輝面面相觑。
“工作…怎麼樣?”
中原中也喝了口牛奶緩解情緒,咬着杯口邊緣含糊問他。
“還不錯,解決了個小麻煩。”
斑目一輝下意識想要松一點西裝領帶,才想起來自己眼下是十六歲的少年拟态,穿着的也是松垮的白襯衫。
他果斷順勢改變動作,揮手讓停在肩頭的琴啾去找中也玩,趁對方沒催促他也來吃早飯的間隙,立刻表示自己想去睡覺,往卧室裡走去——
這下,斑目一輝反而錯過了中原中也明顯變得緊張起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