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第一個學會的當然得是自己的名字啊！”林渺渺一臉理所當然。
散兵淡淡道：“第一個學會的字是‘一’，第二個字是‘二’。”
林渺渺揮揮手：“不算不算，數字不算！”
散兵悠然道：“第一個認識的詞語是‘金華火腿’，不如我改名叫金華火腿？”
“噗呲。”
林渺渺沒忍住笑出聲來，又很快繃着臉，裝作嚴肅的扶了扶鏡框：“你非要跟我擡杠是不是？什麼金華火腿這種醜名字，好好學你的名字啊！”
散兵幽幽道：“我沒告訴過你我的名字如何寫，華國同音字何其多，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怎麼寫？”
林渺渺表情一僵。
糟了，忘了這一茬。
“我…啊…我随便寫的……我一直都覺得你的名字長這樣啊……”
散兵壓下眼眸：“你到底對我了解多少？”
在遊戲動畫裡散兵每次壓眼眸都會讓人隔着屏幕感覺到威懾力，現在在三次元直面他這一動作，帶來的壓力是十倍的增加。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殺氣？
頂着散兵的威壓，林渺渺硬着頭皮否認：“什麼了解多少？我還能了解什麼？難道還要了解你的身高三圍嗎？”
傻子都能聽出來其中的心虛。
散兵知道她有某種顧慮不肯說，就算問到兩人翻臉恐怕也問不出什麼結果。
她的心思全都寫在臉上，最壞的心思無非就是讓他穿裙子，除此之外對他算是竭誠相待、披心相付，布耶爾來了都要稱她一句仁善。
拿人手軟，吃人嘴短，适應這個世界還需要一段時日，如果沒有她的幫助他一個人恐怕會遇到很多麻煩，既然對自己沒有威脅，他也不打算繼續追究這件事。
散兵握筆在紙上一筆一劃的寫下自己的名字，雖然是華國文字的初學者，但卻能幾乎完全複刻了林渺渺的字迹。
好在林渺渺雖然是個學渣，但字迹還算清隽有力，不算大師，也絕對是能拿出也不會丢人的水準。
林渺渺單純的以為自己又糊弄過去了，高興的繼續轉移話題：“你的名字有點奇怪，‘散’是個好少見的姓氏，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種姓。”
“這是一個代号，我本沒有名字。”散兵一臉平淡的叙述道，“這個代号是我用自己的實力拿到的。”
因為創造他的人覺得他沒用而抛棄了他，所以理所應當的也沒給他名字。
人人都有的東西，人人都覺得不重要的東西，偏偏他沒有。
他就像一株沒有根的浮萍，不管他擁有過什麼，不管他怎麼努力如何強大，到最後卻永遠都無處可依。
這些林渺渺在視頻裡總結分析過，并且對那個視頻的印象很深。
當然那時候也不是因為對散兵這個人印象深，而是因為散兵的粉和黑都多，那個視頻的評論區吵翻了天，給她帶來了不菲的收益。
隻要有錢，吵吵就吵吵吧，熱鬧點也沒什麼不好的（bushi）
“沒有就沒有，現在這個名字也挺好的，以後不喜歡了還能随便換。
我就挺想換名字的，我媽給我取的名字非常很随意，說剛出生時哭起來就像貓兒叫，然後就叫我林喵喵，‘喵喵’就是貓兒叫的拟聲詞。”
說着，林渺渺在紙上寫下“林喵喵”三個字。
“我爸覺得我媽取名有點太随意了，登記戶口本的時候就偷偷把我的名字改成了現在的‘林渺渺’。”
潔白的紙上落下“林渺渺”三個字。
散兵：“名字是你誕生後收到的第一份禮物。”
“也許吧。”林渺渺聳了聳肩：“但我不覺得這是我的禮物，我小時候很想換名字，做夢都想。”
“現在呢？”
“無所謂了，反正換個名字也不能讓我變成富婆。”
“你們這裡的人類不和父母同住？”
少女好像一點社交都沒有，散兵對此感到好奇。
他曾經認識的人類朋友們大多都和父母親同住，吃飯的時候都是一大家，偶爾鄰居們還會串門一起吃飯，熱鬧極了。
而那些家長們的性格迥異，有的好相處有的不好相處，但無一例外對他都還不錯，他也敬重他們。
倘若沒發生後面的事，或許他們都能安享晚年。
“青年獨立生活的更多一點。反正自從我成年後，我就再也沒見過我媽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林渺渺攤開手無奈道，
“成年後就給了我三千把我扔出來，讓我自己讨生活……嘿嘿，幸好我是學渣，不然萬一考上大學又沒錢念書才是最難受的。”
後半句純粹是安慰自己用的。
散兵并不清楚這個世界人類的學習規則，也不了解這個世界的人類即使成年了也還有至少還要走三年的全日學習之路，所以并不覺得人類成年後獨自生活有何不妥。
但聽少女的語氣，似乎有點苦悶。
他意識到這個世界親屬之間的規則可能和他所想象的不太一樣。
這樣一想似乎又很正常，觀這個猶如蜂巢一樣的城市便知道了。
離得很近，其實隔着很遠。
隻是讓散兵安慰人可能有點困難，他将唇瓣抿成一條直線，思索片刻，又問：“你的父親也不管你麼？”
“我爸他……”
少女驟然頓住。
剛開始散兵隻以為林渺渺在思考和組織語言，可短短兩秒鐘後，他注意到少女的瞳孔驟然縮成針狀，下唇有些顫抖。
再仔細一點，還能感覺到她的呼吸變得又重又快。
原本還在好奇打探信息的散兵心間忽然一緊，猶豫的伸出手：“你，沒事吧？”
他正猶豫着要不要安撫，林渺渺忽然站起來，捂着嘴朝衛生間沖去。
中午吃的全部直接吐了個幹淨。
記憶就像老舊的電視，帶着密密麻麻的雪花狀斑點。
晦暗的房間，鼻尖缭繞的是濃郁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弦月之夜的月光并不明亮，一隻黑貓路過滿是裂痕的塊狀玻璃窗，金眸露出宛如人類一樣狡黠的神色。
就像是不祥的預兆。
林渺渺木然的按下沖水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