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惠不得不承認綠間真太郎說的沒錯。
青峰大輝确實招惹了她了。
他和她之間的恩怨完全不止今天這一樁。
藤原惠是有仇必報且要當場報複的類型。
她對小征“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那套邏輯嗤之以鼻。
畢竟他是玩個将棋都要提前謀劃十個回合的人。
将棋可以等。
隻要棋手不移動,棋子會永遠停在那裡。
但是人不一樣。
不早點報仇,十年之後還在不在人世都不知道呢。
顯然,她又記恨上藤原家那些老頭子們了。
藤原惠讨厭青峰大輝。
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雖然同在帝光中學籃球部。
好吧,她不屬于任何一個社團。
但因為赤司征十郎的緣故,籃球部和學生會一樣,都是她熟悉的地方。
沒有像藤原家如火如荼的派系鬥争,然而也可以很明顯感知到籃球部一軍的兩個中心。
以小征為核心,家臣綠間,愛寵紫原。
剩下的人,藤原惠持保留意見。
大緻可以看成操碎心的媽媽人設桃井五月,不太管事但是關鍵時刻也挺可靠的爸爸人設黑子哲也。
當然,青峰大輝就是那個整天在外面惹事生非的小孩。
至于黃濑涼太。
她淺淺把他定為牆頭草。
最開始的時候倒是喊着“憧憬青峰”的口号沖進籃球部。
但現在麼。
藤原惠的心情有點微妙。
她覺得黃濑涼太最近倒是在她和黑子哲也之間來回打轉。
這是可以說的嘛?
所以說,就像是3v3的街頭籃球。
不同的陣營,她和青峰大輝不對盤是很合理的。
本來是沒什麼的。
因為藤原惠不算是籃球部的部員,她也不會籃球,更别提3v3對戰。
如果不是青峰大輝取笑她。
藤原惠倒是可以勉強和他和平相處。
她煩躁的翻了個身。
煩死了,早上睡太久,結果中午睡不着。
那她下午怎麼辦。
肯定又會昏過去。
然後晚上又睡不着。
天呐。
藤原惠覺得自己會陷入可怕的循環。
趕快睡着趕快睡着趕快睡着。
藤原惠在心裡默默念經似的,企圖這樣就能催眠自己。
好熱。
她不耐煩蹭掉一半毯子。
空調壞了吧。
聽到了“滴滴”聲。
全世界的空調在被遙控時都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吵死了。
藤原惠再度翻了個身。
有人靠近。
她沒有睜開眼睛。
睜開眼就會完全喪失她醞釀出的、少的可憐的一點睡意。
她才不要。
沒有看他。
綠間真太郎反而卸下了那副冷淡的面孔。
他眼鏡的度數不高。
獨自一人伏案辦公或者學習時總會摘下眼鏡。
安靜的環境下,即使是輕微的聲響也會被無限放大。
更何況沙發上的少女輾轉反側翻來覆去。
綠間真太郎輕輕放下手中的筆。
他絕不承認,比起桌上繁重的學生會事務,他其實更關注藤原惠的舉動。
就像在天台,他也隻是為她騰出一點不大的位置而已。
他從桌上拿起空調遙控器。
有點猶豫。
自從那次心軟讓她調低了溫度,結果吹了沒一會就開始喊頭痛。
想到那之後藤原惠三天沒有來學校。
綠間真太郎把剛剛調低的溫度恢複到最初。
脆弱又任性的存在。
是他不擅長應對的類型。
可是綠間真太郎還是放輕腳步走到她的身邊。
遮光窗簾的效果很好。
隻有俯身才能看清她輕顫的睫毛。
稍長的發絲垂落。
他失神的伸出手,卻陡然清醒,停滞在半空。
冷峻的下颌線、時常緊抿的唇、古闆的黑框眼鏡、淡然的氣場。
總是會被認為是不近人情的綠間真太郎,沒有眼鏡的遮擋,他狹長的眼中,是近乎柔軟的茫然。
沒有睡着。
他和她都知道。
綠間真太郎下意識去推眼鏡。
手指隻碰到了一團空氣。
他垂下眼。
深綠的額前碎發遮住眼底情緒。
喉嚨被堵住。
他的嘴唇翕動,然而最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隻是沉默的蓋好被藤原惠弄亂的毯子。
藤原惠絕對不知道。
原來她以為的“好像涼快了一點”隻是她的錯覺。
在自己連續高頻的催眠下,她終于睡着了。
可喜可賀。
可惡。
如果她知道自己會夢見青峰大輝這個家夥的話。
就算是要陷入惡性循環,她也絕不會放任自己睡着的。
都怪真太郎。
如果不是他提起了這個話題,她怎麼可能會做這麼可怕的夢。
看着夢中即将踏入學校便利店的自己,藤原惠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醒過來。
醒過來醒過來醒過來。
像是要告訴她這樣的方法其實并不有效。
她在夢裡閉上眼又猛地睜開眼,夢境并沒有消失。
可惡,是清醒夢。
青峰大輝的心情不好。
視線掃過便利店tv正播放的小麻衣采訪節目,他也隻是平淡的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