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冰之女皇的宮殿。
裹着厚重白外套的紅發男孩在走廊中橫沖直撞,遠遠的看過去就像是裹着一層雪的小火球,蹦跶着就往前沖,然後在拐角的地方被一位黑長發少女攔住了。
看着柔弱的少女隻用了一隻手,就将這隻全速往前沖的裹着雪的火球提了起來。
紅發男孩扭頭,對哥倫比娅嘿嘿笑了幾聲,老實站好。
哥倫比娅,代号【少女】,執行官第三席。
“今日女皇陛下有事要忙。”佩戴着網格面紗,閉目的少女微笑着說道。
她一直都是這樣淡然的微笑示人,好像這世間任何事情都不能讓她有所觸動。
“哦。”莫洛斯立即蔫了下來,無精打采的轉身要走。
哥倫比娅也不阻攔,就淡淡的笑着看他。
她看起來沒有其他話想說。
哥倫比娅身後,黑白相間發色的阿蕾奇諾走了出來:“如果小殿下無聊的話,可以去和壁爐之家的孩子們玩一會,林尼想出了新的魔法,早就想要向你展示一下了。”
紅發男孩叉腰:“才不要,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要成為新一任執行官,絕對!!”
喊完自己的宣言,男孩又跑走了。
阿蕾奇諾雙手環抱:“新的執行官,小殿下竟然有這樣的夢想啊。”
哥倫比娅仍舊是方才的表情,她轉身離去,沒有與【仆人】聊天的意思。
阿蕾奇諾也早就習慣了哥倫比娅淡漠的态度。
就如阿蕾奇諾所說,紅發男孩莫洛斯,四年前才從封禁了近五百年的冰棺中蘇醒。
五百年前,他被冰之女皇從冰雪中撿到,來到了被深淵侵蝕的至冬。
疲憊又虛弱不堪的女皇有很多事情去做,她隻能将孩童交給自己的眷屬,然而等一切事務處理完成,她想起這個孩子回頭再看時,發現孩童沉睡不醒,生命的氣息卻逐漸微弱。
若非她的眷屬為孩童吊着一口氣,他甚至都堅持不到女皇回來探望。
冰之女皇在孩童的心髒上發現了深淵的痕迹,它一步步吞噬着孩童的生機,蠶食着屬于龍血統的那部分力量。
被深淵折磨的孩童,就像她摯愛的至冬之國一樣可憐,冰之女皇為了救他,将孩童用冰神的力量封禁在冰棺中,每年以神之力洗刷,将糾纏入心髒深處的深淵雜質一點點剝離,年複一年,做了近五百年。
終于孩童恢複了健康,冰之女皇解封了冰棺,原本打算将孩童交給執行官【仆人】的壁爐之家撫養,誰想到這孩子睜開眼後看到冰之女皇的第一眼就開口喊了一句媽媽。
就如同五百年前,他被雪中挖出來時一樣。
似乎就是執拗的認定了,面前這位冰雪一樣的女人是自己的母親。
或許是五百年的冰封終于凍壞了他的腦子,孩童什麼都遺忘了,留在記憶裡唯一的畫面,就是閉上雙眼前,注視着自己的那一雙如冰雪一樣的容顔和雙眼。
他在女皇的眼裡看到了母親的慈愛。
那是冰之神的慈愛。
哪怕五百年後再次醒來,瞧見的冰之女皇好似被冰封住了心靈,每日都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孩童也堅定的認為,這位女皇是自己的母親,并且深深的愛着自己。
随着紅發孩童像染了紅毛的鴨子一樣不斷圍着自己‘媽媽、媽媽’的叫着,冰之女皇最開始還反駁了一句,後來就陷入了沉默,再後來,就是默認了。
并不健談的冰之女皇,實在有些扛不住熱情如火的純真孩童的愛之直球。
【醜角】的皮耶羅對女皇這樣說道:“持續近五百年的神之力滋養,那個孩子能活下去完全是因為您的慈愛,再造之恩怎麼比不上生養之恩,他稱呼您一句媽媽又哪裡錯了呢。”
如果這位嚴肅的醜角先生的嘴角稍微往下壓一壓,會更有說服力一些。
紅發孩童就這樣稀裡糊塗的成為了冰之女皇的養子,并獲得一個名字莫洛斯,象征着雪和冬天,寓意寒冷。
誰讓他把一切都忘了呢,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記得,一問他的名字和過去,紅發孩童就眼睛亮閃閃的看着冰之女皇,言下之意就是:我啥都不記得了,但我媽記得,問她!
冰之女皇:……
她沒有為當年撿到孩童這件事後悔,也不介意自己近五百年的神力付出,但……是真的有點扛不住這樣的熱情。
養子就養子吧,她的神位不需要後繼者,多個孩子沒什麼不好的。
作為冰之女皇的養子,莫洛斯沒有任何實權,雖然理論上來講他的地位很高,比執行官要高。
但事實上,他無權命令執行官做事。
莫洛斯對權力也沒有渴望,無憂無慮的孩童長大了一些,發現母親眉間總是微微蹙起,在憂慮着什麼,也從愚人衆最近緊張鑼鼓的行動中,隐隐察覺到了什麼。
他想要為母親分憂。
“有些事情,隻有愚人衆的執行官才有資格知道。”愚人衆執行官之首,代号【醜角】的皮耶羅恭敬的對莫洛斯說道,但他的語氣卻不容置疑,“就算您是女皇陛下的兒子,也不能告知,非常遺憾,小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