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去?”諸伏景光看了一眼手術室的方向,目光有些凝重和遲疑。
認識這麼多年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幼馴染說自己被騙了。
在那短短的幾分鐘裡,對方的僞裝到底要多麼完美,才能騙過零的眼睛?
沒有人比諸伏景光更相信自己幼馴染的能力,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會讓他覺得恐怖。
如果沒記錯的話,零是突然出現在準備室的吧?到底要多麼強大的心理素質,才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内調整好心态,成功騙過零?
有那麼一瞬間,諸伏景光真的很想問他,是不是猜錯了?
然而憑他對幼馴染的了解,他知道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安室透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又認真回想了片刻,然後說:“他知道我和松田的關系很好。”
如果不是這樣,對方不會說出煙盒的事情,幹擾他的判斷。
他本就覺得那人有些不對勁,後來聽到松田的事情,再加上對方不斷強調松田就快要死了,他也就沒時間思考那麼多了。
安室透現在是卧底沒錯,但他又不是完全抛棄了感情,把自己當成機器人了。
他要是能做到什麼事情都很冷靜的話,他現在也不會在這裡了。
“他很會利用别人的弱點。”安室透看着諸伏景光,斬釘截鐵地說,“但我絕對不會犯第二次錯誤!”
回憶着那短暫的對話,對方冷冰冰地提醒他松田要死掉的眼神,安室透暗暗握緊了拳頭。
不管對方要做什麼,都别想再騙過他!
諸伏景光看到他的表情,也知道無法勸他了,隻好說:“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留在這裡。”安室透比他更快地說,“既然他出現在準備室,就說明他也是為了松田來的,不管他要找什麼東西,他都沒有理由害松田。”
如果找不到的話,說不定等松田清醒之後,他還會再次找機會接近松田。
總之不管怎麼樣,松田在手術室裡都是安全的。
但松田陣平的手術還沒有結束,隻要沒聽到結果,安室透就無法安心。
他想讓諸伏景光在這裡等結果——當然還有一層原因他沒有說出來,他覺得自己遇到的那個人很有可能跟炸彈犯有關。
摩天輪的制動器壞了,從松田上摩天輪到升高這段時間裡,他能接觸到的隻有炸彈犯的東西。
那個人要麼是來找炸彈犯的線索,要麼就是來銷毀線索的。
不管哪一種都很危險,安室透不想讓諸伏景光一起冒這個險。
看到幾個護士推着病人朝這邊走來,安室透趕緊說:“到遊樂場也就幾分鐘,需要幫忙我會叫你的。”
他說完靈活地從幾名護士身邊穿過,諸伏景光阻攔不及,隻好“哎”了一聲。
安室透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這邊有消息别忘了通知我。”
他的手在人群中擡起,背對着諸伏景光做了個揮手的動作。
他的身影矯健而又充滿了活力,諸伏景光不禁想起了當年還未從警校畢業的那一段時光。
然而想到其中有人陰陽相隔,有人還躺在手術室裡急救,諸伏景光心裡忽然湧起了強烈的不安。
希望不要再出事了……
希望不要再出事了——此時的今鶴永夜也在想着同樣的事情。
從醫院裡出來之後,他騎着從街頭混混那裡薅來的摩托車去了附近的地鐵站,然後通過地鐵來到了警視廳附近。
他在這附近租了房,公寓門上裝有指紋解鎖,不過他沒有錄入自己的指紋,把面闆往上推開,輸入密碼解鎖。
“滴。”
密碼正确,門輕輕開啟。
今鶴永夜走進去,裡面是個裝修得非常簡約的商務套間,灰色為主調,但一整面落地窗的通透沖淡了顔色帶來的壓抑。
落地窗正對着東京警視廳的方向,從客廳往左走是卧室,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
今鶴永夜把燈打開,裡面看不出任何人生活的痕迹,他走到床頭的櫃子旁,把最底下的櫃子拉出來,底闆撬開,拿出了裡面藏着的東西。
那是是個透明的密封袋,裡面放了一張易容.面具,以及一個小型變聲器。
透過面具,隐約能看出那是一張無害而又正直的臉。
那是002的臉。
變聲器裡采樣的也是002的聲音。
今鶴永夜凝視了那張臉半秒,忽然說:“麻煩。”
對于他來說,002就是個麻煩。
他和002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都是他去給002送東西。
每次002都很熱情,又是帶他參觀住處,又是給他講警視廳裡面的事情,好像他們是很好的朋友一樣。
而這次,002還給他帶來了一個更大的麻煩。
松田陣平,到底要怎麼處理呢?
今鶴永夜去洗手間裡戴上易容.面具,凝望着鏡子裡老好人一般無害的臉,忍不住想,要戴着這個面具去把松田陣平殺掉嗎?
松田陣平應該會很驚訝吧?
回到時之政府,002也一定會以為他瘋了。
盯着鏡子裡的臉看了一會兒,今鶴永夜回到房間,拉開衣櫃,裡面挂着幾件白襯衫和黑色西褲,他迅速換上衣服,變聲器貼在喉嚨間,用襯衫的領子遮住,然後拿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