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佩羅娜洗完衣服,抱着一堆晾衣架去了露台,把剛洗過的衣服挂在晾衣繩上。
————失去了前呼後擁的仆人,一切都要自己動手。
島上濃霧霭霭,經常看不見陽光,晾幹衣服要比别的地方要多花兩倍的時間。于是佩羅娜纏着鷹眼露一手,鷹眼這次很好說話,出門朝天上揮了一劍,一下子削掉大半的霧氣。
襯衫和條紋褲很快幹了,稍微厚點的毛絨披肩和花苞裙要等明天。
第二天。
“我的披肩怎麼縮小了?!”佩羅娜踩着凳子,爆出一聲能刺穿耳膜的尖叫。
一邊的鷹眼被震得捂了下耳朵,因為閱讀被打擾不滿的皺眉,“因為它是羊毛的,”
“……羊毛的?”佩羅娜的臉色變了,看了看手中被衣架頂了兩個鼓包的披肩,又看看那邊明明什麼都知道卻冷眼旁觀的人,生氣道:“壞蛋,那你怎麼不早說?!”
“這是你的衣服。”字字珠玑,巨堵心人。
“你這人怎麼這麼冷酷啊?”佩羅娜不滿的看着他,把披肩往身上比了比,“那怎麼辦?我沒衣服穿了……”
鷹眼專注的繼續看着書,随口指點道,“用毛巾包好,放進蒸鍋蒸十分鐘,再拿出來趁熱拉伸,用熨鬥低溫燙平,應該能最大限度的恢複原狀。”
“@&%の<……”佩羅娜聽得一愣一愣,半晌後咋舌,“怎麼這麼麻煩?!還不如扔了!”
“那就扔了吧。”
佩羅娜立馬不幹了:“感情不是你的衣服,扔了我穿什麼?”
“蒸鍋在廚房,熨鬥在我房間的櫃子。”鷹眼揮了下手。
佩羅娜郁悶的想了下那個畫面,對自己實在沒有信心。糾結一會兒,她可憐巴巴的湊近男人,期冀的開口,“你能不能幫幫我……”
“自己做。”
鷹眼并不願意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瑣事耽誤自己讀書的進度,何況還是别人犯的錯誤。
被拒絕的佩羅娜咬咬嘴唇,一跺腳,拿着小披肩去了廚房。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左右的樣子,廚房裡傳來粉頭發驚慌的一聲尖叫,随後是噼裡啪啦的盆倒鍋摔聲。
半晌,細微的嗚咽響起,慢慢的,那個聲音越哭越委屈,越哭越大聲,越哭越不能自己……
吵成這樣,鷹眼隻好合上書,去廚房看看情況。
佩羅娜抱膝坐在地上,纖細的肩頭随着她的哭噎在顫抖。
銳利的視線掃去,鷹眼一眼就發現她搭在最上面的手背微微發紅,大約是掀開鍋蓋時忽略了水蒸氣的溫度。
而那件粉紅色的披肩一半挂在蒸鍋上,一半搭在爐竈上,這下徹底不能要了。
感覺到有人進來,佩羅娜淚眼朦胧的從膝蓋上擡頭,看見是鷹眼,眼淚掉的速度更兇,像小河一樣從眼角流下:
“嗚嗚嗚……鷹眼混蛋,手疼死了,你賠我手,你賠我衣服!嗚嗚……我早就知道你冷血,沒有同情心……要是莫利亞大人在就好了………嗚哇哇哇莫利亞大人你在哪裡啊,鷹眼米霍克虐待我………”
鷹眼:“…………”
“疼”這個詞他已經很多年沒聽過了,平日裡有所接觸的大多都是海賊,這些海賊中又大多是劍客,火拼起來命都豁的出去,忍疼的本事更是一個賽一個的彪悍。譬如丢了胳膊也滿不在乎還想陪他比劍的摯友,傷到渾身浴血也不吭一聲還想赢下戰鬥的索隆。
哪怕是大海上一抓一大把的普通海賊,運氣不好被抓捕押送至因佩爾大監獄,也要在沸水裡滾一圈消毒……
————被水蒸氣滋了一下就哭成這樣,莫利亞的手下真是讓人開了眼界。
本來隻是被迫接收了同僚不打招呼硬塞過來的兩個大活人,想着權當排解無聊的鷹眼生平頭一次被個小姑娘哭嚎着控訴虐待,深深無奈的同時也産生了“真是新鮮”之類的想法。
不過,到底相處了一個月,哪天要是看不到粉頭發飛來飛去估計還會有些不習慣。
平心而論,粉頭發吵歸吵,但也不會鬧到讓人覺得不可理喻。
而且她穿梭在他和羅羅諾亞兩人既是師生又是宿敵的關系裡————這種關系說來尴尬,雙方為同性的強勢者,發展到一定階段,很快就是相殘————她恰巧的充當了一種活躍氣氛的催化劑和推遲爆點的穩定劑。
算了,不過是個未成年的小丫頭。(他這時候還不知道真相。)
瞥了一眼她的手背,這種程度的燙傷連藥都不用塗,可以無視。
鷹眼盡量溫和的說:“兩天後我會出海,回來時會帶一條披肩給你。”
哭聲頓時更大了。
“……” 鷹眼表情尴尬了一秒,“吃面包圈嗎?”
“吃。” 佩羅娜抽了下鼻子,馬上止住眼淚,
有好吃的,天大的仇都沒了。
她擡起頭,眼圈還紅着,卻甕聲甕氣地開始讨價還價了:“我也要去,我什麼都沒帶……”
鷹眼說:“你出現在我身邊不合适,你可以把需要的東西列個清單。”
根據粉頭發先前所說,馬林梵多戰役前,月光莫利亞曾和草帽小子交手過,既然草帽小子後來能活蹦亂跳的跑到戰場,顯然莫利亞敗了。
那篇奇怪的戰死報道,很可能是世界政府為了封鎖消息而下達的抹殺命令。若真是這樣,被人看到莫利亞的手下跟他在一塊兒顯然會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