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不是這裡的人呀。”
澤田熏理所當然地說道。她自小并不在這裡長大。
座敷童子不解其意,隻得相信是澤田熏之前居住的地方過于偏遠,沒聽說過關于妖怪的傳聞。在這個年代,無論是妖還是人,大多囿于這小小一隅,終其一生以為目之所見便是最廣闊天地。
她犯了難:“妖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你就當作,妖怪是跟人類不一樣的另一個種族吧。”
澤田熏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取出懷中的兩把短刃:“那刀劍付喪神,也是妖怪的一種嗎?”
這個問題再次把座敷童子問住了,來此之前她疲于躲避追捕,與人與妖都關系泛泛。她猶豫着:“我也不太知道,應該不是吧……我聽聞,付喪神都是依托靈力現身的,靈力和妖力,大抵是不一樣的吧。”
她畢竟隻是個小妖怪。
殺生丸倒看了澤田熏懷中的兩把短刀一眼。刀身靈力清正醇和,又不缺銳意,哪怕以妖的眼光來看,也是上乘的好刀,無疑是人類大家之作。
他想起了他父親的那三把刀。
“哦。”澤田熏倒也不糾結此事,她隻關心一件事,“那你知道怎麼讓他們變成人類嗎?他們是我的朋友,我們一起落下來,但現在就隻剩把刀了。”
座敷童子說:“我不太了解付喪神的事,付喪神通常都跟人類那些陰陽師有關,我讨厭陰陽師。”她看了眼澤田熏失望的表情,又補充道,“也許,你可以問一下森林東邊的那棵老榕樹。”
“我聽說他活了很久,應該知道很多事情吧。”
不管是人還是妖,活的日子長,總是會知道許多東西。
似是想到什麼,座敷童子冷哼一聲:“不過你得小心那些小妖怪,他們性子頑劣,最喜歡捉弄人類。”她顯然很不待見那群小妖。
不等澤田熏繼續追問,突然,她身形一僵,着着急急化作一團青煙便不見了身影。
澤田熏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沾染上的泥土,扭頭一看,原來是奶奶來找她進屋了。
新認識的妖怪朋友,似乎不太想被奶奶看見的樣子。
澤田熏這般想,然後大聲應了一聲,慢悠悠地拖着明顯不太願意的小奶狗,往木屋的方向走去。
第二日,知曉了座敷童子存在的澤田熏迫不及待想去找她口中的大榕樹,她其實能隐隐感知到,亂藤四郎和五虎退其實還存在着之前的意識,隻是被禁锢在刀劍的本體之中。
被纏得受不了的座敷童子第一次見識到人類幼崽的撒嬌能力,以及目的達不成的撒潑操作,人類幼崽……恐怖如斯!
“别在地上滾,奶奶洗衣服很累。”身心疲憊的座敷童子最終妥協了。
“好耶!”
澤田熏立刻爬起來,把一旁閉目休憩的小奶狗抱起,歡呼:“出去玩喽!”
殺生丸:?
他拒絕一起去。
拒絕失敗,但考慮到久久未愈的傷口和在這個人類身旁莫名消退的疼痛,他選擇忍耐。
該死的妖怪,他一定要宰了他!
殺生丸的金眸殺氣騰騰,如果不是那個妖怪,他怎麼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于是,當悠閑曬太陽的榕樹精聽到小妖們驚恐的尖叫時,不由哀歎今日的大好時光即将逝去。
“那個兇惡的紅衣妖怪又來了!”
“還把那個人類也帶過來了!”
“不會是來算賬的吧?可那都是蝴蝶精做的,找她找她!”
蝴蝶精被這群沒有同伴愛的妖怪們氣了個仰倒,她叉着細腰罵道:“你們這群沒骨頭的家夥!你們怕她,我蝴蝶精可不怕!”
但想到被夷為平地的那片土地,她的細腿微微顫抖,她鼓勵自己:别别别怕,你可是妖怪之森最勇敢的小妖怪!
她氣勢洶洶地落到座敷童子面前,擺出了戰鬥的姿勢,嚴陣以待:“來,我不怕你!”可翅間不斷抖落的鱗粉卻暴露了她的膽怯。
座敷童子拉着澤田熏,詫異地瞥她一眼:“我們不是來找你的,我們找大榕樹。”
“這樣啊。”蝴蝶精幹巴巴地道。
有點尴尬。
沒見識過澤田熏厲害的小妖怪隻覺得兇巴巴的座敷童子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妖怪了,如今得知座敷童子不是來找麻煩的小妖們又一窩蜂地回來,圍繞着她們探頭探腦,大聲議論。
被小妖們毫無顧忌肆意打量的殺生丸忍住心中的暴躁,他妖生中,第一次學會了忍耐,面對着一群扛不住他随意一擊的小妖。
弱小之物……
同樣被公開打量的澤田熏看見這麼多妖怪一點都不畏懼,她睜着一雙同樣澄澈的眼睛,光明正大地看了回去,好奇盯着這些長相别緻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