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航剛走進男廁,就聽到一陣嘔吐的聲音,他聞聲走過去,柳時序一隻手按下沖水鍵,正慢吞吞地站起來。他臉色蒼白,腳步有些虛浮,擡頭看自己的眼神沒有焦點,隻透露着說不出來的冷峻。
“你還好嗎?” 遲航想過去扶他,被柳時序攔在空中。
“我沒事。” 他走到洗手池,擰開水龍頭,掬了一把水漱口,然後又捧着水洗臉。再擡起頭的時候臉上濕漉漉的,水珠不斷地往下掉。
遲航從自己包裡拿出紙巾塞到他手裡,“快擦一下,别着涼了。”
柳時序接過來,說了句‘謝謝’。
“導遊特意讓我進來看看,你真的沒事嗎?” 遲航覺得對方在硬撐。
柳時序剛要張口說自己真的沒事,一股惡心的感覺又從胃裡湧上來,他立馬轉身跑進了剛才的地方。
嘔吐聲充斥在衛生間裡,還有一股酸味湧出來,遲航沒有避諱,反而走過去輕輕拍着柳時序的後背,幫他順順氣。
過了一會兒,柳時序皺着眉擡起頭,臉色比之前要狼狽。遲航顧不上他的面子,扶着他起來了。
柳時序重又漱口、洗臉,擡頭看見遲航憂心忡忡地站在自己身後,“謝謝你了,你先出去吧,這裡味兒不太好聞。”
遲航搖搖頭,又遞上自己的紙巾,“我不介意的。你好一點沒?”
“嗯,吐幹淨了。”
導遊焦急地等在衛生間門口,見他們兩個從裡面出來,急急上前詢問,“怎麼樣,好點沒?”
遲航替病人回答:“應該是有點胃炎,剛才反複在吐,附近有藥店嗎?”
“嗯,不遠處就有,我開車帶你們去。”
“你們先上車,我去便利店買點東西。” 遲航跑向邊上的便利店,回來的時候手上拿着一杯熱水,還有一包糖。
“來,喝點熱水,吃顆糖緩緩。”
柳時序一聲不吭地接過熱水和打開的話梅糖,或許是他很久沒生病過了,也很久不知道被人照顧的滋味,一杯裝在紙杯裡的熱水,竟然讓他覺得有點感動。
這杯熱水喝下去,他全身松弛下來,靠在座椅上,一歪頭便睡着了。
導遊拿着買來的藥,猶豫着要不要叫醒他。
遲航看着邊上人的側臉,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打在白淨的臉上,愈發襯得面色蒼白可憐,“還是等他醒來再吃吧。”
導遊說:“那我們回程啦,等到民宿差不多也該醒了。”
車子四平八穩地滑入濟州島的黃昏,在民宿門口停穩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夜色籠罩着這座古樸的院落。
柳時序歪着頭靠着遲航的肩膀,他的呼吸噴薄在遲航的脖子上,遲航感覺脖子癢了一路,好不容易終于到了,他松了口氣,猶豫着該怎麼叫醒沉睡中的人。他擡起手,輕輕搖了搖他的手臂,然後下意識往額頭上一摸,果然這家夥是發燒了。
“柳時序,醒醒,下車了。”
對方一點反應也沒有,他有些無奈地看向導遊,“他發燒了。”
“先把他扶進去吧,我去通知金奶奶。”
“叫不醒,我背他進去吧。”
遲航把他的兩隻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導遊也幫忙把柳時序推上他的後背,遲航有些艱難地背起這個比自己高壯不少的男人,慢慢地往屋内挪動。
好在院子不大,雖然後背很沉很重,遲航還是把柳時序平穩地送到了他的房内。
金奶奶聞訊趕來,焦急地詢問情況。
“下午吐了幾回,車上睡着後又發燒了,奶奶您這邊有冰袋嗎,先讓他冷敷一下,等他醒了,再讓他吞片退燒藥。”
“冰袋和退燒藥,民宿裡常備着,我去拿,麻煩您照看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