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誠的傳道士居然沒有随他的救世主一塊殉道?”
阿蘭冷冷地嘲諷着一身傷的深淵詠者。
雅各布變回人形,最近一段時間他過得很不好,伊黎耶島的龍蜥發了瘋一樣見他就咬,但遇到别人就跟沒看見似的,專盯他一個。
這也就算了,大不了他暫時不去伊黎耶島的水源地,偏偏上次交過一次手的男人滿楓丹追殺他,搞得他丢掉了七個地下實驗室。不得已他隻能回到早期在哲學院的實驗室,那時候他們和阿蘭還沒有決裂。
啊當然,他過得再不好,也不會比安差,他是最特别的體質,可安隻是凡人身軀。
“你在得意什麼,吉約丹。”雅各布絲毫不懼對準他腦門的火铳,他盯緊阿蘭手裡的資料,“你終于相信末日了?還是打算用你那堆破銅爛鐵抵擋洪水嗎,逐影庭的走狗不如好好向新水神祈禱,讓她百年後哭的時候拉你一把跪在她的椅子旁邊,免得被洪水淹沒。”
“你的口才确實漂亮多了,但是大傳道士,你最近消息很閉塞啊。”阿蘭放下了火铳,反正也沒用,“我已經提交了辭職信,打算創建新的哲學院,德懷特院長的身體大不如前了。”
“……随你,别妨礙我就行。”
“誰能把你打成這樣?”
“閉嘴。”
阿蘭也不問了,他們各自在這裡整理需要的文件材料。
過了一小會,雅各布突然劃開裂縫抓着一大把紙質資料就跑了,阿蘭疑惑。
“阿蘭?”
來人也疑惑地叫着阿蘭的名字,“你怎麼在這?”
“是監督啊,這裡是自然哲學學院舊址,我來回收一些資料。”阿蘭現在知道雅各布是被誰打的了。
貝希摩斯點點頭,問:“你剛剛一直在這裡,有看到其他東西嗎?”
“監督指的是?”
“比如名為雅各布·英戈德的深淵怪物。”貝希摩斯晃了晃手裡署名的實驗記錄本,他不太清楚阿蘭是否知道什麼,說說名字試探而已。
阿蘭心裡暗暗冷笑,呵呵,成為雷内獨一無二的新新人類後,雅各布真是越來越膽大馬虎。
“見過,他剛剛來過,也在回收資料。”
“你們楓丹人還真是人才輩出。”貝希摩斯這話有諷刺也有誇贊,現在的楓丹人能變成純水就算了,這是曆史遺留問題,怎麼還冒出來一個深淵詠者。
光界力生物天生排斥深淵力量,走路看見深淵魔物都會順手清了。
而另一方面,貝希摩斯看過雅各布的筆記,很多亂七八糟的符号和鬼爬字挺影響閱讀,他隻讀懂了一小部分。
可這一小部分就夠炸裂了,結社在搞人丿體實驗,卻内容遠不止這些,隔壁須彌教令院賢者定論的六宗根源之罪,盡數集中在這本小小的筆記中。
“這麼說,你也知道并相信胎海水上漲的預言。”
“是的,我不認同水仙十字結社的方法,他們用輕視生命的方式換取拯救拯救的道路,所涉及的領域未知且不可控。”阿蘭高度概括了結社,“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尋找出路。”
貝希摩斯對阿蘭的選擇富有極大的興趣,在提瓦特這種劍與魔法的大陸,阿蘭走的路子顯然是與衆不同的,隻有大陸之下的地下古國坎瑞亞與其類似,但如果細究下來就會發現,二者大相徑庭。
阿蘭顯然對殺人啊戰争啊沒什麼興趣,他緻力于将意識剝離轉移到機械主腦,借此擁有新的生命形态。
貝希摩斯瞬間和未來籠罩楓科院四百多年的奇械公看對眼了。
剝離意識……如果他能重新剝離意識,是否就能回到舊軀?
說起來,困在海淵太久,他都不知道以前的身體哪去了……
*
須彌是曾經坎瑞亞戰争的主戰場,這裡遺留着大量坎瑞亞的戰争機器。
貝希摩斯這些年除了尋找草之龍以外,都在收集那些還沒完全報廢的坎瑞亞機器,順道帶給阿蘭研究。
傳說坎瑞亞曾有着超前獨到的人偶技術,無需手動操作,智能極了。
貝希摩斯還沒找到過,沙漠裡到處都是耕地機,不同大小的耕地機。
或者發現了什麼珍貴材料,就帶回楓丹。
特産之類的,也會帶一點。不過那維萊特在嘗過椰炭餅之後,拒絕再吃他帶回來的任何特色美食。
貝希摩斯在楓丹的時間變少了,他暫時還不知道水龍王遇到了可以視為眷屬的美露莘。貝希摩斯不像過去那樣能經常和那維萊特見面,有時候遇見了也沒在那維萊特身邊見到過什麼美露莘。
他們的狀況就好像是鏟屎官去貓咖狗咖吸完小動物後,家裡的原住民在外打獵,等打獵回來了,鏟屎官身上早沒了其他小動物的味道。
總之,還是處于很平衡的狀态。
貝希摩斯經常往須彌跑,也認識了不少新朋友。遠遠望過甘露花海——前代水神身隕之地,現在那裡已經生存着一小群花靈了,她們以抵禦漆黑魔物為己任,在沙海中淨化災厄。
這些小家夥雖然擁有着克制深淵的力量,但是呆呆的、笨笨的,可能剛誕生的種族都是這樣?貝希摩斯偶爾會幫幫她們,将沾染污穢、耗盡靈光的花靈送回甘露花海。
「最初的花靈」祖爾宛接待了他,貝希摩斯走在萬種母樹的花海中,這時他才發現這裡還生活着人類。
不、不能說是人類了。
戴着半邊面具的金發劍士,身上沾染了同樣的污穢氣息。
祖爾宛看到貝希摩斯盯着金發劍士,于是主動為他介紹:
“他叫戴因,幫助我們一起抵禦漆黑獸潮。他是荼诃的遺民,不過你放心,他并不會失去理智變成魔物。”
名為戴因的劍士也注意到了貝希摩斯的視線,他投來目光,撐着巨劍站起身。
就在這時,少女清脆的聲音呵斥道:“坐下,傷員不許亂動。”
金發的少女跑來,她憑空拿出了千層酥、棗椰蜜糖、帕蒂莎蘭布丁等等精緻的吃食,塞給了戴因。
她将因颠簸而歪了的頭飾扶正,對貝希摩斯說:“我是熒,單獨聊聊?”
貝希摩斯自無不可,他們來到花海的另一側。
“你也失去了降臨者的身份……沒想到你回應的,居然是龍蜥,這樣的手牌比我還糟糕。”熒自顧自說着,風将花海吹得如海浪波動,熒發間的白花卻紋絲不動。
“你認識我?”
“當然不認識,所以你叫什麼?”
“……貝希摩斯。”
“好吧,不開玩笑了。”女孩輕笑一聲,“降臨者,我就算不認識,也會有個大概了解。你降臨得比我們都早,我對你了解其實也不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