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費積分,就是延長回家的時間。
然而,陸晚笑着說:“沒錯,我要更努力了。”
*
森郁一直在偷看岸上的青年。
這幾天,許多人類在朝他的巢穴靠近,昨天靠近到了一定範圍,森郁就出來看一看,結果目光落到那名青年身上,沒有再移開。
青年膚色很白,形狀漂亮的眼尾有顆淚痣。
森郁看着,總覺得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沒見過蘇白清笑,但莫名覺得,他笑起來一定很好看。
昨天森郁看了很久,差點被人發現,匆忙回到巢穴。
今天,他又出來偷看。
蘇白清面前站着位臉色不太好的青年,兩人的對話落入森郁耳中。
“蘇醫師,我身體不舒服。”
“我隻能安撫精神,不能給人看病。”
“我吃過藥了,但還是難受,看着蘇醫師,和您說着話,不知道為什麼就舒服些了。”
“看我不能治病,你不如去休息一下,多喝熱水。”
這是蘇白清進入任務世界的第二天。
這裡是真實世界,與之前用程序模拟出來的教學空間毫無關系,不過在教學空間裡,蘇白清已經對世界背景了解大概。
距離末世開始,過去了兩百六十七年。
末世來臨的那一日,大量隕石碎片拖曳着火焰長尾從天而降,宛如一場覆蓋全世界的光雨,隕石碎片帶來了污染,而污染給所有生物帶來了變異,或者進化。
隕石碎片掉落的區域,成為了極度危險的污染區,随着時間推移,還沒被污染的淨土寥寥無幾,人體内也或多或少存在着污染。
不過,污染區存在着一種特例,裡面的隕石碎片沒有帶來污染,而是孵化出了能夠淨化污染的人魚,人類将其命名為人魚鄉。
人魚數量稀少,繁衍困難,最重要的是,過量污染對人魚也是緻命的,在污染太過嚴重的如今,已經沒有适合人魚生存的環境。
人魚滅絕了。
人類反倒苟延殘喘,生存了下來。
因為體内存在污染,他們的精神時刻遊走在瘋狂的邊緣,需要安撫。
沒有人魚,他們隻能依靠人魚混血。
人魚混血受到狂熱追捧,地位高高在上,蘇白清就是其中一員。
現在,蘇白清正在外面出任務,任務目标是尋找人魚鄉。
人們不指望在裡面找到還存活的人魚,隻希望找到有用的東西,制造出更多人魚混血,乃至研究出淨化污染的方法。
人魚混血沒有淨化的能力,他們能做的隻是安撫精神,安撫效果還比較有限,根本不夠用。
但蘇白清知道,他們要找的人魚鄉裡,真有一條活着的人魚。
僅存于世的純血人魚,森郁。
由于污染嚴重,森郁的外表發生畸變,被人們誤認成畸變者。
要是森郁的真實身份一開始就暴露,哪還有蘇白清的戲唱,他根本無法做到藏匿人魚,哄騙人魚。
蘇白清查看自己的任務。
[主線任務一:将人魚哄騙到身邊,得到他分出的力量]
[主線任務二:成為人魚的男友]
原主與人魚綁定的方式,就是締結情侶關系。
他仗着人魚不懂人類社會的常識,灌輸奇奇怪怪的東西,例如他是人魚的老婆,人魚必須對他好,圍着他轉,凡事都要以他為先,聽他的話。
人魚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時,原主更是變本加厲,給人魚下藥,裝作兩人發生了關系,要人魚對他負責。
蘇白清的社交圈一直以來都比較單純,第一次見原主這樣的人,他到現在都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詞語形容。
他更不理解,原主一個大男人,為什麼理直氣壯的要當别人老婆。
“蘇醫師。”
自稱身體不舒服的青年仍待在蘇白清面前,表情忐忑,絞盡腦汁思考新話題,想繼續和蘇白清交談。
蘇白清撩起眼皮,驚訝道:“你還沒走啊。”
青年的臉色微微一白,被失落占滿。
他自知不能再打擾蘇白清,步伐緩慢離開。
青年是蘇白清負責安撫的進化者之一。
如今,人類體内或多或少都有污染存在,對污染産生了一定抗性,但過多污染依舊是緻命的。
有一類人是例外。
他們天生擁有容納較多污染的資質,能擁抱污染獲得進化,獲得特殊的能力,也就是異能。
承受較多污染的同時,他們還能保有正常人的理智,這類人被稱為進化者。
污染的危害在他們身上同樣存在,他們比普通人更容易陷入瘋狂,也容易對安撫自己的人魚混血産生依賴心理。
青年到蘇白清這裡求關心,就是例子。
人魚混血一般被保護在城市裡,不會到外面出任務,但尋找人魚鄉的任務太重要,而且耗時久,進化者們需要人魚混血随行安撫。
人魚混血在隊伍裡的待遇最好,進化者不會讓他們受半點累,那些長官都不如蘇白清來得滋潤。
混血都這般衆星捧月,蘇白清完全能想象森郁的身份暴露時,人們的情緒會有多狂熱。
當舔狗都排不上隊。
*
青年從蘇白清那裡回來,拿起自己的水壺,大口喝熱水。
朋友問:“蘇醫師對你說什麼了?”
“他關心我了。”青年用手摩挲水壺,眼裡糅雜着興奮與羞澀,臉頰浮現淡淡的紅暈,“蘇醫師要我多喝熱水。”
“蘇醫師真這麼說了?”朋友一下子站起身,伸長脖子望向蘇白清,羨慕溢于言表,“我現在裝病來得及嗎。”
“你腦子出問題了吧。”旁邊一個人開口,“别說普通裝病能不能過得了隊醫那關,你裝病會拖累隊伍的進度,别忘記我們的任務是什麼。”
從昨天起,接受過蘇白清安撫的進化者都變得有點奇怪,靠近蘇白清的渴望尤為強烈。
在那之前,他們對蘇白清分明開始疏離了。
因為聽見了蘇白清與其他人魚混血背地裡的話。
“今天你們看見了嗎。”一個人魚混血說,“白清說了聲累,當時沒有适合休息的地方,一個進化者就伏下來,拿自己的身體給白清當凳子。”
“他也配。”蘇白清皺着眉說,“他身上太髒了,我甯可累着也不想坐。”
“但那副樣子挺有意思的,像狗一樣。”
“那些進化者還不如狗,他們都是靠我們才不畸變,結果心底裡還是渴望人魚,覺得我們的安撫效果不夠。”
“有個進化者三天兩頭來找我,被安撫的時候還想抓我的手,說握着我的手能更感覺到安甯,惡心死了。”
“我讓一個進化者當我的情人,他居然敢拒絕。”
“弄到進化者很簡單。”蘇白清說,“想辦法讓他的污染加深,再主動安撫他,讓他依賴你,或者他有沒有親朋好友,你給那些人制造危險,再出手幫忙,讓他感激你。”
“實在不行,就把他弄成殘廢,也是給他個教訓,殘廢的進化者毫無價值,除了你沒人會要。”
“有道理。”對方笑着說,“白清不愧是連年夕哲都能弄到手的人。”
這是在城裡時,一個癡迷蘇白清的進化者跟蹤他并錄下來的。
跟蹤狂就是他們話語裡,自願給蘇白清當凳子的進化者,當時蘇白清說那樣對他不好,所以拒絕坐下,進化者感動不已,沒想到都是蘇白清裝出來的,被蘇白清嫌棄以及幻想破滅令他發狂,把對話錄下來公之于衆。
不過,這件事并未對蘇白清造成多少影響。
聽完錄音的進化者,像沒聽過一樣,對蘇白清的追捧一如既往。
人魚混血就是他們唯一的救贖。
污染不止侵蝕精神,還會給他們帶來身體上的痛苦,雙重的痛苦能把人逼瘋,隻有人魚混血能幫他們解脫些許。
但要說心裡沒有半分介懷,是不可能的。
然而,看青年和他朋友的表現,好像介懷不複存在了一樣。
旁邊那人正要繼續說什麼,忽然看見年夕哲走向蘇白清。
衆所周知,年夕哲是蘇白清的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