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在伊甸外面的人,皮膚曬得有點紅,沾着薄汗,在這春夏交替的季節裡,看上去站了不短的時間。
蘇白清下車後,他們一擁而上表示歡迎,順便介紹自家孩子。
“蘇醫師,這是我的兒子。”
“臭小子,還不和蘇醫師打招呼。”
“你不是給蘇醫師準備禮物了嗎,快點拿出來。”
一個儒雅的中年男人本來還有些矜持,結果被擠得越來越靠後,頓時急了,拉着女兒拼命重新擠到蘇白清面前:“蘇醫師,這是我的女兒。”
女生的臉被擠得更紅了,蘇白清對她說:“你好。”
其他人的目光紛紛投過來。
蘇白清上一任男友是年夕哲,現任男友是雄性畸變者,顯然是喜歡男人,他們大多把家裡相貌最出挑的男孩帶了出來,一方面覺得會更合蘇白清的心意,另一方面則是打着拆散蘇白清和森郁的主意。
野生的畸變者,怎麼比得上伊甸悉心培養的天之驕子。
然而,蘇白清似乎對女性更優待。
蘇白清臉上的疤已經少了很多,精緻美麗的容顔愈發清晰,皮膚在光照下白得近乎透明,能看見黛青色的血管,眼瞳的顔色略微變淺,專注看着一個女生時,她心裡小鹿亂撞,緊接着想起蘇白清的性取向,歎了口氣。
長輩帶她們來,隻是希望在蘇白清面前露個臉,交個朋友。
“還是年輕人之間有共同話題。”一位中年官員笑得滿臉褶子,蘇白清剛來,他全然不提工作上的事,隻讓小輩陪蘇白清參觀一下伊甸,“我們這些老家夥還有事,就先走了。”
蘇白清說:“我也想帶男朋友參觀一下這裡。”
繁盛景猶豫道:“畸變者不做任何拘束行走在城市裡,不太妥當。”
“小繁辦事就是死闆了點,腦子不夠靈活。”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說,“這些天你們傳回來的報告,我都看了,森郁已經充分證明自身的無害,他還是蘇醫師的戀人,情況特殊,被關了這麼久,出來走一走也沒什麼,還這麼多人在蘇醫師身邊保護他,不會有事的。”
一位青年拍胸膛保證:“如果有危險,我會擋在蘇醫師前面,不讓蘇醫師受一點傷。”
繁盛景輕扯了下唇角,聲音有點涼:“蘇白清不能沒有護衛,我會帶人跟在你們身後,保護你們,各位顧好自己就好。”
他沒問森郁萬一襲擊路人怎麼辦。
在這些人心裡,蘇白清高興顯然比普通人的命重要。
蘇白清去後面的車裡接森郁。
森郁受污染嚴重,經過蘇白清這段時間的淨化,他目前隻有額頭到眼睛附近的污染痕迹消失,森郁的頭發長,蓋住了半張臉,别人根本發現不了。
下車的時候,森郁被陽光刺得眯了眯眼。
作為長年待在水下的生物,他不太喜歡熾烈的陽光。
森郁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發尾參差不齊,他沒理過發,隻是什麼時候覺得頭發礙事了,就用工具割掉,他比伊甸高層帶來的所有小輩都高,手掌線條流暢有力,覆蓋着些許藍紫色鱗片,是野生動物用來撕碎獵物的手。
不了解森郁性格的人,乍一看會感覺他有些陰沉,但他看見蘇白清,登時綻開燦爛的笑容,沖淡了身上的壓迫感。
蘇白清走了兩步,握住森郁的手。
牽手逛街是情侶的标配。
森郁的笑意更深。
蘇白清要從伊甸高層帶來的年輕裡挑幾個,帶他參觀伊甸。
伊甸高層把家裡好看的小輩都帶來了,也不能全都一起陪蘇白清,人太多亂糟糟的,也不方便。
蘇白清回想,劇情裡原主是怎麼做的。
原主是貪心的人,伊甸裡外貌最出衆,地位最高的青年,他一個都沒有放過,無論男女。
反正隻要是好的,原主全都要,要對方追随自己。
蘇白清依葫蘆畫瓢,選了面前裡外貌最優越,身份最高的幾個。
被選上的人,每個都帶着熱情的笑意:“能被蘇醫師選上,是我們的榮幸。”
森郁看着那些人姣好的面容,不自覺擡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鱗片,目露黯然,笑意收斂。
其他人都圍在蘇白清身邊,與森郁牽手并不方便,蘇白清也有些不好意思,在别人争着搶奪他注意力的時候,蘇白清接過别人買給他的一件東西,松開了森郁的手。
森郁逐漸被人排斥到了外圍。
蘇白清對他人的小心思很不敏感,一直沒有發現。
森郁也不出聲,感覺那些衣着光鮮亮麗的人,待在蘇白清身邊更合适。
面對那些人,森郁擡不起頭,發絲遮住了眼睛。
他太醜了。
沒有蘇白清的時候,他從不會在意自己的外表。
現在,看着圍繞蘇白清的人,森郁經常會感到自卑。
四周的樓房整齊林立,水泥路面平坦,兩旁的綠化帶郁郁蔥蔥,時不時有車輛駛過,與蘇白清穿越前的一般城市沒有區别,還擁有那些城市沒有的田園氣息,其他人帶蘇白清登上高處,望見了河流與果園,甚至有奢侈的花田。
這裡與其他頹廢的城市不同,帶有欣欣向榮的氣質。
蘇白清臉上挂着微笑,森郁看得眼也不眨。
果然,這些人能讓蘇白清開心。
但是他的心髒不舒服,好像快流出泥水一樣的污染。
如果告訴蘇白清,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蘇白清肯定會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他身上,不再理會别的人。
可是那樣,蘇白清會不開心。
森郁打算逼迫自己離遠些,免得打擾他們,心裡還帶着自己都沒發現的怒意,想看蘇白清什麼時候能發現自己,但腳下像生了根,完全動不了,依舊直勾勾看着蘇白清,藍紫眼眸在發絲掩映下有些晦暗。
看見有人借機想貼上蘇白清的身體,森郁藍紫色的眼瞳縮了縮,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對方的肩膀,粗暴把人拉開。
被拉開的人踉跄兩步,肩膀火辣辣的疼。
其他不明真相的人以為森郁突然失控,有的擋到蘇白清身前保護他,一位女生快步走向森郁,準備拿下他,結果被森郁的眼睛一看,就呆在原地。
被隔離的這些日子,森郁被教育過很多遍,不能傷人,他神情煩躁,隻是伸手把女生推開,但他的力氣對人類而言大了些,女生重重摔倒在地。
蘇白清一驚,彎腰扶起女生:“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