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還要說,付野立刻:“閉上嘴,再說我現在就用交換條件。”
“噢。”
雲稚挨了莫須有的罪名,連個申辯機會都沒有,還要被付野用這招反複拿捏,露出很不高興的表情來。
他不高興,付野可算是有了喘口氣的機會,巴不得他這輩子都不高興下去好了。
雲稚扒拉着自己的計劃表。
明天有課,今天原本是計劃晚上去買手機,結果吃完飯半路救人一耽誤,沒去成,明天大概率也去不了。
這樣今天的任務要拖延至少兩天。
雲稚不喜歡安排被打亂的感覺,他喜歡今日事今日畢。
就是想出去……
雲稚湊到付野面前,捏着嗓子試圖跟他商量:“付同學,我們打個賭怎麼樣呀,十分鐘之内,要是對面那棟樓有任何一間格子熄燈,就算我赢了,你就陪我出去一下好不好?”
付野高冷:“不賭。”
雲稚輕輕哼了聲,撅着嘴小聲嘀咕:
“好吧,那我不去了,我跟你說說我是怎麼喜歡你的好了……”
付野額頭青筋直跳:“閉嘴!”
窗外斜側方的大樓,中間偏下的幾排全亮着,上下零零散散,亮起的也占多數,然而現在已經是夜間十一點多了。
加班,在國内大城市是常态。
“換過來,我選熄滅。”付野實在是不想跟他糾纏了。
雲稚無所謂地眨眨眼,語調甜甜糯糯:“好的呀。”
病房内的指針緩慢爬行,雲稚像是完全不在乎結果的樣子,将自己的東西收拾好,電動輪椅的備用電池檢查無誤,彎着腰穿好鞋子,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
一股濃濃的上當感撲面而來。
付野直皺眉,深覺自己被耍了。
十分鐘一到,雲稚立刻伸長脖子:“我們出發吧!”
付野坐着沒動,手指搭在手機背面點了點,語氣森森:“我現在就可以讓他們全部關燈。”
吹吧你。
雲稚對他的老底了如指掌,有錢和有權是兩碼事,現在的男主就是個吃家裡的二代,頂多有幾個錢。
就算那棟樓真是他家的,敢讓集體下班,估計回家得被他爸拿皮帶抽死。
“那也超時了呀,”雲稚貼心地給他遞了個台階下,沒拆穿他吹的牛皮,隻拉他滿臉高興催促,“走啦走啦,我們聽從命運的安排,一盞燈都沒熄證明老天都看好我們呢。”
付野聽不得他滿口胡言。
他們倆之間哪裡來的緣分,還不都是系統作祟,把這人當禮物送到自己面前,日日惹自己心煩。
“你早知道不會有燈熄滅。”
“……唔。”
被他戳穿,雲稚也不狡辯,害羞眨眨眼。
當初生病住院到了後期,他的錢不太夠,也沒有現在這麼好的待遇,甚至還遇到過要在走廊打吊瓶的情況。
那時候住過的綜合大病房也能看見這棟樓,聽說裡面很多是設計狗,加班到猝死,雲稚看書看累了,就對着窗戶幻想未來科技騰飛,自己大變鋼鐵俠,擁有一雙雄健的機械腿。
這樣的日子沒多久,雲稚就對他們的關燈時間有了比較清晰的了解。
“那、那這就更說明緣分可以争取啦,”雲稚壯着膽子看了付野一眼,烏溜溜的眼珠閃爍兩下,小聲道:“……我要多多努力才行。”
付野忍無可忍,被他不害臊的話說得面上直發燙,實在是忍無可忍:“你再多說一句,我把你從窗戶扔下去。”
“唔。”
好嘛。
帝都夜生活豐富,淩晨營業的地方不少,雲稚打算先忍痛買點小吃。
就算是在這邊已經待了一年,還是不太能習慣這昂貴的物價,一份簡約版烤冷面要25塊錢,簡直是離譜。
好在晚上也吃不了太多,他隻打算簡單墊墊肚子。
雲稚走哪兒都能跟人搭上話,等待出餐的過程中,老闆跟他越聊越上瘾,還特意給他多加了個雞蛋。
一手拿着吃的,雲稚見付野杵在一旁好像沒有要幫自己付錢的意思,就自己付了款,另一隻手伸出來摸索着想去牽付野。
付野避開,不讓他碰:“我會自己走。”
“人太多了。”
雲稚收回手來,問:“隻拉着手腕而已,這樣也不行嗎?”
這一天裡,雲稚做出這個動作的次數已經快數不清了,付野被拉住過,也避開過,但毫無疑問,次數越多就會越習慣。
付野好像也意識到了這點,不管他說什麼,就是冷着臉不讓。
甚至又拿出那雙手套戴上了。
“……”
雲稚沒再去碰他,直接沿着方才打聽到的路線去找這邊夜間會營業的手機店。
店員看到付野的臉,立馬殷勤備至主動詢問是否需要服務。
最貴的最新款價值五位數,雲稚眼睛亮晶晶,扭頭含蓄地問付野:“你覺得這個怎麼樣?”
付野:“随你。”
太帥啦!
嘻嘻。
雲稚羞澀一笑,說就要這個,然後等店員問兩人誰付款的時候眼睜睜看着付野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
不嘻嘻。
雲稚想退掉那塊,比着三千的價位再選一款自己看得過眼的。
店員可能是憐愛他,也可能是雲稚真的運氣好,反正店員熱情備至地告訴他,他今晚是幸運用戶,可以打折,折後剛好三千。
幸運的雲稚自己付了款。
又在心裡把喜怒無常的付野拉出來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生完了悶氣雲稚也開始思索。
之前自己隻是要吃個奇趣蛋他就把超市直接橫掃了,沒道理現在突然變得這麼沒眼力見。
難不成還在為下午的事情生氣?
下午他确實是挺奇怪的,雲稚覺得那會兒的自己好像很短暫地敲開了付野堅硬不催的外殼,觸碰到了内裡一團黑霧的真實。
離開手機店,雲稚帶着付野離開商圈一路穿街過巷。
他又陸續進了幾家店,可能是坐電動輪椅不用走路的原因,精力充沛到完全不像個剛發燒暈倒進過醫院的病人。
雲稚從店裡出來,跟付野慢吞吞走在小路上。
帝都有很多這樣的舊街道,橘黃色的路燈灑下滿目金光,月暈蔓延過林梢,梧桐葉淅淅作響,吹一地影影綽綽。
雲稚走到一處停下,朝付野招招手。
“你來呀。”
付野落後他幾步,不緊不慢走上前,示意他有話直說。
雲稚手裡拆開一盒仙女棒,拿打火機點燃,漂亮的煙花瞬間炸開,手一揮,夜空中瞬間滿眼絢爛。
“漂亮嗎?”
付野不說話。
雲稚很快放完了一根,光亮消失後再度被黑夜籠罩住面龐,雲稚呼了口氣,像閑聊一樣随意地開口說道:“我之前救過一隻瘸腿的小狗叫煙花,他生病,今天走了……”
付野對這些個小貓小狗以及一切軟弱不堪的東西都有着居高臨下的态度。
語氣敷衍:“讓人抓回來。”
???
雲稚服了,好好的情緒都沒了,悶聲道:“黑白無常帶走的!怎麼,你家裡陰間也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