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放學鈴聲,世初淳收拾書包,與女生們揮手告别。她前往圖書館,與朋友園原杏裡見面。兩人共同學習,泡完圖書館,分手,約定好下次見面的時間。
她走進僻靜的小道,邊走邊想接下來的行程表,以及輔導對象澤田綱吉的事。
時間真的能帶走許多事物,遺忘也可以埋葬澎湃過的熱烈。
曾經喜愛的大多忘卻,年少浏覽的幾百集動漫,看過三、五次,到頭來也是看一次,忘一次,以至于世初淳再回想《繼承者的指環戰争》,隻能分辨出主人公澤田綱吉和裡包恩。
劇情、人物什麼的大部分忘了幹淨,依稀記得是由一個拿着槍的小嬰兒開啟。
他穿着筆挺的黑西裝,肩頭趴着隻綠色蜥蜴。
明明忘記了很多細節,唯有這兩點記得分明,實在是件怪事。
如果能看到他,她必當會第一時間認出對方。
這是不是也表明屬于這片土地的劇情,目前尚未開啟。
進入并盛中學就讀以來,世初淳盡可能地遠離故事中心的主人公——澤田綱吉。以防自己的出現,引發不恰當的蝴蝶效應,令圓滿的果實在開花前凋敝,散去飽滿的生機,隻留下斃于泥土的種子。
大多數的事物在發展過程中,成長航迹皆為有迹可循。
她是不該出現在故事裡的人,個體的構成簡單,結合外部環境影響,又可能形成相對複雜的變數。
即便自身凡庸如常,呈現的姿态可有可無,然極其細微的變動也可能掀起龐大的連鎖反應,以緻牽一發而動全身,或許會使美滿的終點偏移。
世初淳不想用他者的人生,為自己的猜想做實驗,更不願意看到搭建好的多米諾骨牌倒塌,目睹衆生埋在因為她的出場而走向滅亡的廢墟。要費勁氣力才能奪回本應歸屬他們的美好結局。
倘使真的要有一個人獨自迎接悲劇,她希望那個人是自己。
這樣的願望卑微,也不切實際。不知仁慈地賦予他們生命,一手掌控,又殘忍剝奪的命運女神肯不肯應允。
由于他人的光芒太甚,總是受着遮蓋。
由于經常被否定,連自己也輕忽了自身的存在。
常常遭受到家庭教師,同門弟子斥責“沒價值”的女生,聽的時間長了,也開始看輕自己。而忘記了人并不是非得要驗證自己的總價,才能被另眼相待。
“喵~”有貓叫聲在樹梢傳來。世初淳順着叫聲摸索,是一隻小貓縮在樹杈上哀聲叫喚。
下不來了?她翻找附近屋舍有沒有什麼趁手的工具,找了一圈沒找到。
放着貓不管,女生良心不安,貓咪太可憐了,她以為放在任何有愛心的居民身上都無法坐視不管。
她猶豫了一會,還是選擇放下書包,艱難地抱着枝繁葉茂的樹幹朝頂部攀爬。
捱過好幾次差點摔下來的險情,世初淳終于爬到能貓咪所在的樹杈。
她兩手掌心被磨得通紅腫脹,紋路邊緣有破損流血的迹象。
她輕手輕腳地湊近小家夥,總算是要碰到它,結束這漫長的援救計劃。忽然,本來瑟瑟發抖的貓咪嗖地一下撓了世初淳一爪子,直接抓掉了她新配的眼鏡。
然後腳下生風,輕松地跳到其他的樹杈去了。
“你演我?”世初淳與對面樹梢正對着她的小貓面面相觑。
太公釣魚,願者上鈎。得意洋洋的小貓咪尾巴高翹,爪子輕踮,兩三下跳到了别的地方。
以大換小,喵星人表示這波十分劃算。
女生失去眼鏡,看不清下方樹幹的走勢。
她無從下腳,枯坐在高高的樹杈沒辦法逃脫。
很好,現今被困的變成她了。
若踩錯跌落,折胳膊斷腿是小事,眼睛、腦袋等重要部位撞到石頭等凹凸物,就茲事體大了。
世初淳要摸手機,想起手機在書包裡,書包放在樹底。
假使這時候跑出偷盜的人,搶走她的書包,那她就真的是追都沒辦法追,賠了夫人又折兵。
女生決定等一等,若是好運,有人經過就朝對方求救。
若是不幸沒有人經過,她就高聲呼救,在夜幕降臨前,高調擾民事後道歉也得找到好心施以援手的街坊鄰居。
總不能待在樹上過夜吧。
等了二十分鐘左右,有個人路過。
世初淳大聲呼喚,對方走過來,踩過齊腳的草叢,隐約聽得巴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