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對方的歡愛,是不是隻關注到公主的外表佳麗,否則怎麼就會因了他人的三言兩語,對結發的妻子施以火刑。完全想不明白。”
“不是有種說法,”旁聽的奇犽少爺冷不丁地加入了讨論。
不知是他同樣為了照顧自己的弟弟,貼心地放低了音量,還是女仆的心理作用,白發男孩輕飄飄的聲音聽在耳裡,陰森得像隻攀爬在背的幽靈。
“仙女得到屬于自己的羽衣,就會毫不猶豫地從凡間飛走,前往遙不可及的天宮?”
“國王估計是考慮到了這點,認為與其讓魂不守舍的妻子實現心願,叫她獨自高飛遠走,或與其他除了他之外的人長相厮守,不如在黃金宮殿内,以罪後的名義死去。”
“屍骸焚毀了,至少骨灰還停留在自己的國都。血液和骨肉融入腳下的土地,也算是共同見證此份情愛的天長地久。”
發表着驚世駭俗的言論的男孩,是揍敵客家族最有資質的繼承人,奇犽少爺。
他摸着後脖子,低聲地嘟囔,“其實我蠻能領略大哥的想法。該說不愧是揍敵客家的一份子?”
一手帶大的孩子,暗藏着這般聳人聽聞的想法,導緻舒律娅沒聽清他末尾說的話,“奇犽少爺後面說了什麼?”
“沒聽清就算了。”
白發男孩大大咧咧地躺下,雙手交叉,墊在頭顱底部,當做人肉枕頭。
“我要睡午覺了,傍晚前不會醒的。不要讓人打擾我。”
“诶,在這裡?”
為何放着舒适的軟卧不躺,偏要來書房睡條硬邦邦的長桌。莫不是揍敵客家族成員的樂趣,在于每時每刻給自己找罪受?
臨深履薄的女仆找來被褥,給兄妹二人蓋好,防止他們受風着涼。
即使在她的認知裡,揍敵客家族的成員受風着涼的可能性,低于她在不買彩票的情況下,中了一張五百萬的彩票。
尊老愛幼的舒律娅,還是禁不住地把兩位少爺當做尋常人家的孩子照看。
哪怕他們随手一拍,就能擊殺她上千次不重複。
翻轉了三次的沙漏,再次進行流逝。當舒律娅擡手,要拿頭頂的書籍打發時間時,她身後籠上來一片黑黝黝的陰影,輕易地取下了她踮起腳尖也夠不着的書冊。
來者将她困于裝得滿滿當當的書架,和身高一米八五的成年男子體型之間,叫她前進受阻,後退無路。
舒律娅心下暗驚,回頭一看,果不其然是揍敵客家族的長子,她侍奉的第一任主人——伊爾迷。
與她擁有同款長黑發的男人,并非舒律娅那樣的,眉心沿着左右兩側撥開,散落着細碎黑發的造型。
而是把額前的頭發一絲不苟地疏到腦後,偶爾掉下來幾根發絲,通常是在交戰過後,或者剛剛睡醒的惺忪狀态。
揍敵客家族的大少爺用沒有拿書的手,近距離撥弄了會女仆耳邊的長發。接着手滑到她的後腦勺,語調平緩無波,叫人辨别不出他是生氣還是高興。
“是奇犽替你取出來的吧,真是……我可愛的弟弟,又做多餘的事。”伊爾迷食指一下下地搭着女仆的顱骨處,教人懷疑他是不是又要給她後腦補紮根念釘,好洗去仆人的過往記憶,控制住她的個人意識。
被抹殺了過往,連名稱也不屬于自己的仆役,敢怒而不敢言,隻得抿着唇,默不作聲。
她低下頭,發現一貫喜愛青青大草原裝扮的伊爾迷大少爺,破天荒地穿了件高開叉的露胸脯女式旗袍。
若不是底下套着長褲兜底,估摸着得風吹褲兜涼,殺個人成雞飛蛋打的現場……當然,那是她這輩子都沒辦法親眼目睹的一大憾事。
“每次我易容成女人,穿着女性的裝束,舒律娅總會目不轉睛地盯着我呢。明知道這樣的做法不可取,可私底下還是偷偷打量着我,難以挪開視線。”
剛殺完人回來,解除了易容還沒更衣的伊爾迷,拉着她,不由分說地往兩位弟弟躺着的書桌方向走。
他的語氣說不上好,還是不好,正如他常常挂着的毫無表情波動的外表,一貫地叫人難以揣摩他的用意,“今兒個我穿了你鐘愛的靛藍色旗袍,你看起來卻不那麼高興。”
“不敢……”被他領着的女仆受寵若驚。
說句掏心窩底的話,寵沒感覺到,驚倒是快吓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