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庭自立型人形聖潔側目,馬爾科姆家族獻祭的聖女,現今名為海布拉絲卡的怪物在黑色教團地下擡起畸形的頭顱。
一條青綠色的藤蔓自上方垂下,龐大的葉片穩固地将它的乘客送到海布拉絲卡跟前。
美貌的自動書記人偶小姐從天而降,不拖泥帶水的動作看着頗有幾分英姿飒爽。
她雙手提着裙子,優雅地朝她行了屈膝禮,“你好,海布拉絲卡小姐。我是世初淳,前來借石箱一用。”
海布拉絲卡朝後退,長滿鱗片的背部撞上囚禁了她上百年的高牆,“聖潔是人類的希望,是打敗千年伯爵的唯一籌碼。我就算折損于此,也是斷然不可能借給你的。”
“海布拉絲卡小姐。”
世初淳站在聖潔制作出的綠葉之上,與她平視。
“自從你被獻祭的一百年來,一直在中央庭的控制下,重複着用血脈相親的族人做實驗體的試驗。不僅是為了慘死的亡魂、正在受難的孩子們,我也真心地企盼你能從沒有盡頭的罪惡裡解脫。”
“你……為什麼你會……”這明明是……
海布拉絲卡心神劇震。
年少的魯貝利耶指着她說,她是家族的罪人。
那畫面沉澱在腦海深處,封存在記憶裡。雜亂的念頭一閃而過,海布拉絲卡要開口,又因那無可辯駁的事實,閉口不言。
在她猶豫間,裝着聖潔的石箱已落進世初淳手中。
“行啊你。世初。”伊娃的聲線由交予世初淳的徽章裡發出,“要麼什麼都不做,要麼一做就是大新聞。”
“這不是有你們兜底嗎?伊娃小姐。你說過讓我不要把你們當做外人。那麼,家人有難,伊娃小姐要不要搭把手?”
挾持了石箱的世初淳,抵達黑色教團地下三層。成排的武裝人員站在路口攔截,她一露面就發射子彈。石箱、聖潔都是遠超這個時代的科技,不會被這些攻擊損壞,至于她的人嘛……
“替我向津雲、與儀、平門先生問好。”
世初淳雙手交疊,無盡的落葉灌木從牆體、天花闆、地面鑽出。
做出動作者毫無例外地忽然竄出的植物繳獲武器,五花大綁一番,捆到了一邊。
這是搭把手嗎?是要把自己搭進去吧。伊娃扶着額頭,不用細聽也明了那頭戰況激烈。
收到請求的伊娃,回頭看看翹首以盼的與儀和津雲,和深思熟慮後向她點頭的平門。她放在操作台的手指往按下,開啟最高權限。
坐上高官位置的監獄長,收到來自輪組織的信函。人查閱完畢後,點頭首肯,“那就讓我看看你能做到何等地步,自動書記人偶。最好能将世界攪得天翻地覆。”
通過孤兒院院長的身份作為跳闆,跨越到市長、總理、乃至于競争總統的奧瑪拉夫人笑笑,放下公開演講的草稿,當着千萬民衆的面,簽署了自己的名字。
所有受過世初淳的恩惠,或和她有過一段時日相處的客人們,整齊劃一地為她敞開了方便之門。
地下三層,自動書記人偶所到之處,有争妍鬥豔的薔薇生長。
它們歡呼着,雀躍着,迎接着自己的主人,向冰冷冷的鋼筋鐵皮炫耀。
世初淳刻印着聖痕的左眼又在流血了,她拿絹帕擦着血迹,一個結印,轟開機關上鎖的石門。
給實驗體布置着的房間,隻裝備了能保證人生存的最基礎設備。
他們的一日三餐都有專人負責配送,隻要養着保證不死便成。營養跟不上也無所謂,真養得好了,生出了逃跑的力氣,可就麻煩了。
其餘撫慰心理,放松精神的閑雜物品,一律沒有配備。
單人床上躺着一名小女孩。她的四肢被粗大的鐵鍊子捆得牢牢的,活動範圍不超過一根手指。有的鍊條綁得緊了,甚至勒進了肉裡。沒有被衣服覆蓋的軀體殘留着沒痊愈的傷痕。
可以想見這孩子嘗試着逃跑過很多次,但因為個體的限制,以及小孩對抗成人團體的無奈,每一次都會被抓回來,加重處罰。
小女孩眼神空洞,直直頂着天花闆,似要将它看穿,讓身心變作自由的飛鳥,飛向廣闊的藍天。
她雙目麻木地流着不知何時能斷絕的眼淚,嘴裡輕聲呢喃着什麼。
世初淳走上前,趴在她耳邊聽。
是一個稱呼。
“哥哥。”
“嗯。”
世初淳劈開鎖鍊。
她沒有糾正小孩的錯誤稱呼。小孩子需要一個親密的依靠,而不是一個見孩子身心俱損,仍隻會冷冰冰地糾正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失誤的機器。
她右手按在小女孩額心,青綠色的光從她的指尖流出去,灌進孩子的天靈蓋,為她修複身體的創傷。
通過監控器觀看這一幕的魯貝利耶,握緊拳頭。“這樣大的能耐,怎麼沒有被教團記錄在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