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算不如天算,第二人造使徒計劃爆發隐患的時機,不早不晚,恰恰卡在世初淳乘坐的輪船抵達支部的前夕。
忙得焦頭爛額的她,就任以來,就算憑空伸出三頭六臂,手頭依然留存了很多的公務未完結。就連分部周圍的錦被堆,也是前幾日才剛剛在分部周圍栽種完畢。
等世初淳忙完手邊最為緊要的戰役儲備,方能騰出手來,料理第二人造使徒計劃。而深陷人體實驗當中的對象,其苦痛難當,又豈是他人能從三言兩語中探知的?
支部中現存活的的兩個實驗體,神田優、阿爾瑪,還沒有正式恢複前世的記憶,從而被啟動永久性凍結。
神田優,自培養皿中複活,一直深陷于前世記憶留存下來的幻象——他總是能看到成堆的蓮花在腳邊綻放。
自被蘇醒以來,他不斷地帶去與失去驅魔師的聖潔同步,被硬化成塊,已與聖潔二字毫不相幹的聖潔殺死一遍又一遍。又因黑色教團制造而出的強大軀殼,沒多久就會複活。
再殺死,再複活……
重複往返,永無盡頭。
形成慣性的死亡,麻木到摧毀人的意志。以至于閑暇下來的時分,踴躍而上的不是逃之夭夭的動力,而是極天蟠地的自毀念頭在撲騰。
相較于較晚蘇醒的神田優,阿爾瑪忍受了更加長久的折磨。
他強打着精神,期待培養皿的夥伴們蘇醒,給予他生存的動力,終于等待了一位新夥伴的到來。
純粹的歡樂沒有享受多久,被久違的同伴嫌棄的難過,又使他與神田優屢屢爆發沖突。
當實驗人員察覺到神田優有恢複前世記憶的傾向,便把他判定為失敗品,實施凍結。
阿爾瑪為了拯救同伴展開行動,而這行動,恰恰令他,把自己還有周圍人推向窮途末路。
他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放出了象征着毀滅的絕望。第二人造使徒計劃的真相像無情的瘟疫一樣埋怨,更令人痛心的是,他看見了他們真正的本體——
移植了大腦的,被裹屍布重重包裹的屍體。
自睜開眼後被灌輸的理念,全線崩塌。他們從來都不是勝利的旗幟,而是人為制造的傀儡。
而此時,被聖潔強制喚醒,從凍結中醒來的神田優,艱難地在管道裡爬行。他心裡想,放下過去的仇恨,跟着唯一的同伴阿爾瑪一起逃離教團。
陰差陽錯的悲劇,未能說出口的心意,在正式傳達之前已然暴斃。
“那麼,就讓我們中斷維系着悲情的紐帶,重頭締造出一段全新的旅途吧。”
支部旁邊的錦被堆無風自動,成千三百的花蕊們飄散開來,全數聚集在一起,慢慢聚攏出一個人形,赫然是應當離此地幾千裡外的,遠在大洋彼岸的世初淳。
捏出身外化身的世初淳,并不意味着本人到了這。她的本體還在遭遇着惡魔襲擊的輪船上休眠,隻是意識和精神進行了空間跳躍,通過錦被堆凝聚的身形現身。
世初淳一聚成人形,先捂住嘴,立即咳出一口血。
鮮紅的血迹一脫口,不少片刻變作了淺色的花朵。花團錦簇地綻開了,一朵朵掉落在地上,又生出了一片新的花叢。
她本來是等自己踏上這片土地,再用先前栽植的錦繡堆,一舉拿下支部的掌控權。
沒想到,竟然在這種危急的境況下,通過另外一種使用方法,發揮了用途。
失策,空間跨越這種超規格的技能,放在身強體壯的人身上,能随便使着玩玩。放在她這拿時間操縱吊着命的人這,相當于雪上加霜。
用一次,血條就空上一大條。多用幾次,直接把命搭進去了。
那可不成,她還有很多事都沒做完。
她還要把土特産帶回郵政公司,分發給薇爾莉特小姐她們。
要培養李娜麗、拉比、亞連他們,讓每個孩子好好長大,在蕩清惡魔的世界上,迎接他們閃亮而美好的人生。
要多多給黑色教團做建設,使他們在自己走後,不會被中央庭的人當做牛馬使喚。
要回到輪,比量比量津雲和與儀是不是長了個頭,伊娃小姐和平門先生是否還安康……
她還想等到十年之期滿,西西裡島的結界應時破碎,再次與彭格列的人們再見上一回。
不慌不忙地過日子時,總感覺每日無所事事,不知該何去何從。一旦所剩的時間無幾,事情變得緊湊起來了,就會積攢出數不盡的奢求。細細推測下來,大多不能一一辦到。
有念想總比沒念想來得好。人活着,就是圖一個盼頭。
要是連盼頭都沒有了,人生該有多麼單調。
支部的守護神——芙,依照領頭的實驗人員要求,袖手旁觀,不出面救援。
阿爾瑪屠殺第六實驗室,除了宣洩内心無從發洩的憤恨之外,還抱着一個強烈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