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濁的污水漸次清澈,世初淳整個人投進了水中。
她順着意識的深淵下沉、下沉,再下沉,穿梭浩渺雲海,掉進蒼茫天穹。
童話故事怎麼可以隻念了悲慘的開頭,而續不上圓滿的結局、麼……
揭穿了夢幻的泡沫,确切地沉入現況的嚴酷。拒絕掉親朋的邀約,選擇懷抱着真實而死去,簡直要令人感動了。
虛飾魔女憑空而立,審視着被重新帶回這裡的女性,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永恒國度因何緣故能被稱之為永恒?
因為尋求永生者,貪濫無厭的需求,抑或是作品被創造出來,留存在每個人的印象中。
萬事萬物,都會迎來衰亡的一天。與之相關的記憶是悉心保存的圖畫,随着歲月流逝持續褪色,由此淡薄了情感,麻木掉感知,總有煙消雲散的時候。
明知如此,還對此等必将流逝的事物孜孜以求,何其愚昧蠢鈍。
但并不可恥。
直到最後都在守衛自身的正義,頑強地抵抗他人的壓力,堅定了心靈的聲音,聽從靈魂的指引,以至于奉獻出珍貴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她都要由衷地佩服了。
那麼,給缺愛的孩子全世界的關愛,讓失落的流浪人擁有能夠歸去的故土。把不可能變成可能,将天馬行空的幻象落實到現世裡來,恰好在她權能範疇之内。
其他的,無數隻曾經經過世初淳,排斥她、無視她、疏遠了,靠近着,兩相權衡過後,放棄了她的,而後又向她伸出的手……經曆過一番生死較量,是否能明白?
世初淳的年齡急劇變小,衣服轉變為薰衣草色的裙裝。
她從高空墜落,還沒有降落傘。在罕有體驗的極限運動下,困惑這是拯救還是再次受難。
是世初诶!
度假飛艇中,揍敵客家族的四子亞路嘉興奮地和拿尼加交頭接耳,揍敵客家族三子奇犽和昔日的夥伴酷拉皮卡叙舊。
雲層底下,隸屬于揍敵客家族的直升飛機載着兩位大少爺、五少爺,跟蹤着三少爺。
飛行員從駕駛室裡看到剛才好像有什麼東西掉下去了。大少爺問起情況,五少爺照舊保持沉默。
本着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的原則,飛行員露出職業性微笑,盡管大少爺坐在艙内看不見。
“沒有!”
降落到一定高度時,世初淳兩側顯現出改良式的立體自動裝置。妖刀、退魔刀緊随其後,細心地别在了兩側。
看樣子是沒打算讓她真的摔成爛泥。
那不就白召喚了。
世初淳調轉了個身,俯瞰城市全景。
猛灌入眼的風,吹得她并不算強大的心髒接受不來。對呼吸的壓迫體現在方方面面。
橫濱儲存着一本書。完成前置條件,寫上相應的文字,就能當一回神筆馬良,徑直改變現狀。
武裝偵探社成員太宰治,右手掌心握着寫下一行文字的書。
他的學生們一個兩個都那麼特立獨行,要麼自作主張,要麼和他唱反調,連一貫溫順的世初小姐也不例外。
從天而降的女生,從一個小點逐漸變大。仰望到這一幕的太宰治,由衷地笑出聲來。
戀愛遊戲裡的天降系、青梅竹馬等熱門要素,在這個人身上都能滿足,那麼,她有什麼理由不到他的身邊來。畢竟他可是名字寫在了織田作後面,卻在系統改版後,被鬼使神差地移動到監護人名字前頭的人啊。
這大概就是有恃無恐的偏愛。
說起來,他正好符合世初小姐的審美,是個柔弱的美男子。等閑裝裝病,示個軟,不愁拿不下人。
該頭疼世初小姐太好搞定嗎?
太宰治雙臂張開,朝着天台的位置倒下。
等着學生美救英雄,或自行解脫,然後發現超長距離向下墜落的學生太過害怕,把眼睛閉上了。
他愣了一秒,眨眨眼,俊美的姿容有一瞬間的呆滞,随即捧腹大笑,被大風嗆到。
聽到咳嗽聲的世初淳,睜開被風打得就差迎風流淚的眼。
隻聽說路上撞人,沒想到身處半空也不能避免。這交通堵塞也忒嚴重了。
或者說,她這老師當真是不同凡響。
眼看就要撞車,世初淳操縱立體機動裝置,探出鈎子,強行轉動朝向。
她碰到人,一手搭在太宰治後背,一手托着他腘窩,借着大廈牆壁緩沖,平平安安地把人抱到了地面。
一落地,她就跪了。??
好重。
世初淳統共就兩條腿……
嗯,正常人都這樣。
一條單膝跪地?,一條向上翹,中間岔開來,卧着一大美人。她邊跪邊想這個情形貌似似曾相識,“太宰老師,冒昧問一句,您身高體重多少?”
好像有一丢丢難為人。
“不方便回答的話也沒有關系。”
“讨厭,知道冒昧你還問。怪熱情的。”
太宰治捏着許久不見的學生臉頰,多多少少帶了點私人恩怨。
窮歲累月地積蓄着,時至今日,恩不成恩,怨不能怨,不曉得該不該說抱歉,“一上來就問身高體重,是要和我相看嗎?”織田作同意嗎?
剛才還在自殺的青年,揮着手,親親熱熱地朝許久未見的學生咬耳朵。他的下唇有意無意地摩挲着女生耳廓,軟得人渾身一激靈,本就癱了半邊的身子,這下全酥了。
“我隻告訴你,不告訴别人。我一米八一、六十七公斤哦。”
一米八一,約等于她的身高多一個手掌的距離。體重六十七乘以二,是一百三十四斤……世初淳在心裡自動換算。
這是欺壓童工了屬于是。
“給我起來。”
“說話客氣點。”太宰治一手攬着學生的肩,往他肩膀湊,低頭咬住她耳垂。
世初淳立馬老實,“太宰老師,麻煩您起來一下。謝謝。”
“不客氣。”
師生兩拌着嘴,永恒國度已施行了它的意志。不會被任何人掌控,哪怕是它的創造者。
回收了内核的領域,進行多世界融合。
大地裂開一條豁口,巨型時鐘自皲裂的大地升出,暴露了時間的真面目。
世界各地同時畸形異變,從未見過的奇形地貌突起。
師生二人腳下的土地猛然升高,削出一道懸崖峭壁。
世初淳一劍刺進地面,攏住太宰老師的手,固定住他們兩人的身形,“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