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個人是對這種高焦油高尼古丁的煙沒興趣,哪裡談得上什麼滿不滿意的呢?”他狐狸眼笑得眯眯彎,“還是要問家入小姐,你滿意才好呢。”
她磋着牙,把叼着的煙上下翹了一下,不耐煩地催促他點火。
他放下煙盒,把桌子另一頭的打火機夠過來,彎腰湊到她身前,啪得一聲打着了火。
她盯着打火機出氣口,抿着煙靠過去。他們兩個人的呼吸離得太近,火光在交織的鼻息中跳躍閃爍,煙尾微微顫抖,卻怎麼也點不着。
太過久遠的相聚之地,太過久遠的相熟之人。搖曳的火光裡,家入竟覺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識。
他看出她晃了神,用手攏着火,往她叼着的煙上靠,故意點破她恍惚的回憶:“上一次給你點煙,還是在涉谷——”
他按着點火開關的手,突然劇烈地抖動了一下。
打火機噗得一下滅了。
家入回過神,記憶裡那個穿着黑色毛衣的身影,現在渾身沾血地站在她面前。她震驚地盯着他的手,又擡頭盯着他,嘴唇哆嗦着叫了一聲:“……夏油?”
他的手又突兀地抖了一下。
“——夏油!!”家入大叫,幾乎跳起來,煙也從嘴邊掉下。
他惱羞成怒地丢掉打火機,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死死按在椅背上。
她被掐得面目紅漲,句不成章,雙腿掙紮着亂踢。
他始終無法聚起扭斷她脖子的力氣,悻悻地放了手。
家入垂着頭從椅子上滑下來,喘得像個破風箱,又抵着地闆把自己支起來,仰在椅背上咧着嘴斜?他:“從剛才到現在,我一直在想一個事情——”,她一邊咳嗽一邊放聲大笑,“——我在想,你到底為什麼,費盡心機把我抓到這裡。”
他怒不可遏地抓住她的頭發,把她從椅子上拽起來,拖到牆邊,将她的腦袋狠狠往五鬥櫥的櫃角撞去。
家入癱軟地滑到地闆上,血迹在五鬥櫥上拖出一條歪曲的弧線。她的手還被縛在背後,隻得用額頭抵着地闆,跪着把身體支起來。
“……果然!你根本殺不了我!”粘稠的鮮血從她額角蜿蜒向下,她努力睜開被血糊住的眼睛,又咯咯地笑了起來:“剛才那下,按照夏油傑原本的身體素質,我的顱骨碎片早就刺進前額葉了——”
他一腳踢向她的胸口,她像個失控的沙包一樣跌出去,又被他揪着頭發拎到床尾。他将脫力的家入的脖子卡在鐵制床架上,眼眶對準凸起的欄杆,咬牙按下去——兩隻手的配合卻不聽使喚,鐵欄杆的尖角隻是擦着她的頭皮而過,發出令人牙酸的皮肉被豁開的聲音。
周身遍布此起彼伏的傷口,但疼痛的優先級在此時不值得一提。生死存亡的危機當前,血管裡奔騰的腎上腺素,讓家入頭腦愈發清明。她有恃無恐,甚至懶得啟動反轉術式修複身體。
在傾頹崩落的咒術末世,人聲隔絕的瀕死之際,她快意無比地洞穿了這場無厘頭的綁架的前因後果,也找到了破局的關鍵法門。
她趴在落滿灰塵的床單上,拱着腦袋蹭掉糊住眼睛的血迹,又把自己翻過來,仰着臉喘着粗氣嘲弄他:“你就這點本事嗎?怎麼隻會靠蠻力打人——你的術式呢?!”
他揪着領子把她從床上提起來,張開手想釋放極之番,卻一無所獲,隻能痙攣着捏緊拳頭把她打偏了頭。
她咳出一口血,又一次大笑着轉過臉來:“還不明白嗎?你壓根就控制不了夏油傑的身體啊,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