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床專業大四都要搬到老校區,言笑笑開學大二下學期,一直以為搬校區這件事還很遙遠,但是聶清湛,卻已經大三下了。
也就是說再開學的時候,她在學校裡就見不到聶清湛了。
沒法再和他一起自習,一起排練,他甚至有可能直接退出民樂團,再也沒有人帶着她這個半吊子竹笛了。
言笑笑想起聶清湛那條欲言又止的消息,他那時要說的,就是這件事吧?
或許是當時考完試的喜悅讓她無心細想什麼,她竟然現在才意識到。
言笑笑心裡有些亂,她不知道要不要給聶清湛發個消息,不過就算現在發了,要說些什麼呢?
言笑笑随身帶着學生證,成功帶着嶽殊容進了校門。
老區的一切都有了些年頭,教學樓爬了一整面牆的爬山虎,偶爾有穿着白大褂的學生或老師走過,哪怕如今還未過完大年初七,這裡的學術氛圍似乎都要比新區重一些,實驗室、藏書館和一些老教授的住所,都在這個校區。
言笑笑和嶽殊容挽着手在校園裡逛,嶽殊容對表姐的學校十分好奇,哪裡都要走近了看看。
“哇,你們學校的雕塑都是古代的名醫啊!”
“是啊,醫學類院校嘛。”
“那你們圖書館是不是也都是醫書?”
“大概吧……我也不知道。”
其實言笑笑也沒怎麼來過這裡,上一次來還是跟着民樂團來市區演出,那次是聶清湛找人在這裡借了個空會議室,給他們休息和放樂器。那次時間很緊,言笑笑也沒有在這個校區好好逛逛,更何況,以她的性格,就算給足了她時間,也不會想着去看一眼圖書館。
但嶽殊容果然與她不同,哪怕偶然來參觀一次,都一定要去圖書館看看。
“走嘛走嘛,我還沒有看過醫書呢,去翻一翻吧。”
言笑笑一邊被嶽殊容推着往圖書館方向走,一邊誠懇地道:“不好看的。”
“看看嘛,萬一有好看的呢。”
言笑笑搖搖頭,絕無可能。
萬一有好看的呢?絕無可能。
在走進圖書館之前,言笑笑一直堅定這樣的想法。
“言笑笑?”
因寒假而空曠的圖書館,層層書架之間,天光被空氣中的灰塵描出有迹可循的軌迹,那個坐在靠背椅上捧着書的人,有着一雙最最清透的眼睛。
“聶清湛?!”言笑笑幾乎失聲叫了起來,随即對于身處圖書館的認知讓她下意識放低了聲音,忙不疊地問,“你怎麼在這?”
聶清湛彎腰把膝頭對着的一摞書放到一邊,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言笑笑驚訝地發現他是帶着微笑的,這是很少在他臉上看見的表情,他一向沒有什麼表情。
這是不是可以說,在這裡遇見她這件事,讓他很高興呢?
“我爺爺住在學校,我沒事就可以來圖書館看看書。”聶清湛說,又問她,“你呢,我記得你家不是本市?”
言笑笑如實回答了他,兩個人互相望了一會,一時間竟都沒再說話。
在氣氛逐漸變得不可言說之前,在另一邊書架翻找的嶽殊容喊着言笑笑的名字跑了過來。
“笑笑——”嶽殊容本以為這圖書館此時沒有别的人在,忽然一眼看見了聶清湛,有些拘謹地咽下了要說的話,站在言笑笑後方扯扯她的衣袖。
言笑笑便主動介紹:“這是我表妹,嶽殊容。這是——”
她卡殼了,要怎麼介紹聶清湛呢。大一屆的學長?可他對她的幫助和關照遠不止學長對學妹了;朋友?也不對,她從來都很難像對待朋友一樣對聶清湛随意調侃玩笑;長輩?男神?民樂團團長?
都不合适。
言笑笑最後道:“——這是聶清湛,是我學長。”
其他的頭銜都不足以形容他,他是聶清湛,是她的學長。
嶽殊容便跟着乖乖喊了一聲“學長好”,聶清湛向嶽殊容點點頭,兩個人都不是擅長與剛認識的人相處的類型,于是一起看向言笑笑。
言笑笑想了想,先看向嶽殊容:“不是說要看我們圖書館的書嗎,有你感興趣的嗎?”
嶽殊容搖搖頭:“那邊的都太專業了,我看不懂,有沒有一些不學醫也能看懂的書呀?”
言笑笑心想我哪知道,你看我像看書的人嗎。
聶清湛這時從旁邊書架上抽出一本遞過去:“這本是一些醫家的出診經曆,寫得挺有趣的,有的還頗具神話色彩,可以讀着玩玩。”
嶽殊容高高興興接過來,對言笑笑說:“那我去那邊坐着看書啦,你們聊着。”
說罷便非常識趣地走遠了。
言笑笑看着聶清湛。
聶清湛這時就率先開口了:“出去走走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