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衛侍衛答道:“回小王爺,那邊不知怎麼搞的,似乎着火了……真是奇怪,這麼潮濕的天氣居然會着火……”
庫庫特穆爾心情煩躁,轉身正要進門,就見一個小沙彌跑過來,叫道:“小王爺,方丈讓我找您借些人去救火,那邊火不知道怎麼回事,滅不掉。”
庫庫特穆爾舉目望過去,卻見不遠處一個地方似乎的确冒煙着火,半天也不見那火勢熄滅。
畢竟住在廟裡,也怕出什麼事故,他揮揮手,讓那侍衛隊長帶着侍衛過去看看是怎麼個情況。
他回到房裡,剛倒了一杯涼茶喝,略坐了一會兒,就又聽門外有敲門聲,他擡頭問道:“誰?”
隻聽一女子軟軟的道:“妾身見火勢蔓延,心中害怕,恰巧剛剛又在那邊小廚房煲了一鐘養生湯,一來送湯酬謝小王爺一路護送妾身的情意……二來想在小王爺這邊坐上一坐,待小王爺喝了湯,火勢也減了些,妾身收拾了就回去……”
庫庫特穆爾心生惱怒,心道:‘這女子好不曉事,你是父王姬妾,卻偏偏來我這裡勾纏不休。’雖說父王隻怕也并不是那麼看中她,可這鬧起來,名頭畢竟不是很好聽。
他放下手中匕首,站起來卻不開門,隻坐在桌子旁,冷冷道:“夜深了,柔夫人自重。”
卻聽門外女子低低道:“小王爺這般硬心腸,真讓奴家肝腸寸斷……隻是奴家确實有事想通小王爺商議,小王爺若是一直不開門,這夜深人靜的,我若是喊起來,大家看到咱兩,總是說不太清楚,就是王爺知道了……”
庫庫特穆爾大怒,心道這賤婦居然還敢威脅,他年輕氣盛,立刻站起身,大步走過去,一把拉開門,正要喝罵,突然兜頭就是一陣粉末狀的東西撲了過來,他忙擡手去揉眼睛,又想捂住口鼻,可下一刻一個極為矮小的影子團身而上,一出手封他腰部乃至腿部十數處穴道……
他待要大聲叫嚷,卻是已經來不及了,那矮小的身影一擡手就将一個布團塞到了他嘴裡。
這一系列舉動,兔起鹘落,其快非常,庫庫特穆爾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身陷囹圄。
待他反應過來,才暗罵自己糊塗,那柔夫人雖然一路挑逗,可随行衆多侍衛侍女,如何能入夜一人前來尋他,适才聲音含糊,雖故作女子聲音,可格外軟糯,與柔夫人那嬌媚的聲調也略有不同,隻自己被惱怒蒙了心智,才受此磨難。
又思這麼潮濕的天氣,寺廟好端端着火,隻怕也是為了調開他門口的侍衛……越想越覺得這事是早有計劃,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心中更加謹慎起來。
那矮小的身影穿着一襲僧衣,竟然就是剛才叫侍衛們前去救火的小沙彌。
庫庫特穆爾一雙眼睛幾乎噴出火來,卻見這小沙彌動作利落的拿了一個大袋子将他一套,扛起來就跑。
這小沙彌不是别人,正是瑤光。
這番行事看似簡單,實則中間變數衆多,自那日瑤光私自下山,就扮作乞丐,一直在汝陽王府周圍窺探,他本事小,人也小,自然不敢輕易學那些大俠來個夜探汝陽王府,隻敢在周圍徘徊,到是和汝陽王府的底層雜役混熟了面孔。
他一個小乞丐,年紀又小,廚房最底層的仆役看他可憐,有時候施舍些殘羹冷炙給他,瑤光心性堅韌,白日裡一邊行乞,一邊打探大都裡蒙古貴族日常生活,到了晚間,就去汝陽王府讨些殘羹冷炙,偷偷聽那些底層仆役之間八卦,很多時候,大家都忽略了這些看似低賤的奴仆,但實際上這些奴仆最是消息靈通,為了讨好主子,站好隊,他們一個個對府裡的消息打聽的十分細緻。
但瑤光畢竟人小力微,他一方面想偷藥,一方面又怕朝廷勢大,連累武當,行動就更加謹慎起來,他在汝陽王府周圍足足當了三四個月的乞丐,才湊巧弄到了這麼一次的機會。
柔夫人,如今汝陽王最寵的愛妾,去廟裡進香,本來若是汝陽王出門,那些武藝高超的江湖人士跟随其側,瑤光還真沒辦法。
偏偏汝陽王進宮,那些高手護衛都随了汝陽王去了,換了他兒子庫庫特穆爾,而且送的人是一個小妾,規格自然不會太高。
瑤光當即追了上去,先試探的沖撞車隊,一來是想看車隊裡有沒有高手,二來也是看看車隊實力,沒想到庫庫特穆爾如此殘忍,隻是一個小小的沖撞就下令殺人,若不是柔夫人開了那麼一句口,他還真是吉兇未蔔。
至于後來,早在之前,他就打探過蒙古貴族平日行事,知道這廟是他們常去的,這廟的地形他也是摸熟了的,又曾來行乞過幾次,這次借機蠱惑幾個和尚,隻說讓他們談論些寺廟各處景觀及齋飯的誘人,以讨好柔夫人,日後可多些香油錢。
果然,幾個和尚一說,就讓一向深閨無聊的柔夫人拖延行程到晚上,車隊一行果然留宿。
他又轉頭放火燒廟,調走大部分侍衛,又假作柔夫人獻媚,最後才是枕戈一擊。
雖多有巧合,又有三分運氣在其中,但總算得償所願,瑤光扛了庫庫特穆爾匆忙離去,心道有汝陽王世子在手,不怕弄不出黑玉斷續膏來。